至于那天赵煜好莫名其妙来的这一出,霍定姚事后想起来也觉得脸皮发烫。她……她竟然就这样盯着他,说出那些是是而非的东西来。后来怎么出来的,她都晕乎乎的有点忘记了,好像是他眼亮得惊人,深深看着她,随即又板起脸,把她给轰了出来。
呃,是的,她还是被赶了出来……差别在于,大似乎是心情愉悦地把她赶了出来。
她在门口忍不住拍拍脸,身后传来了脚步声。汪公公着下人吃力地抬着一个水桶过来。那水桶热气腾腾的,远远闻着仿佛还有一股香草气,瞧着像是沐浴用的。
霍定姚迟疑道:“汪公公,您这是?”
这还只是下午呢,太阳明晃晃挂在头顶,就算是赵煜好要沐浴,一般也会在晚上。而且那个时候周围的人都撤得七七八八,只有外院巡逻的,所以赵煜好都自行打理完毕,只需要她伺候着善后即可。
霍定姚心里生起了不好的预感,说实话,现在她可真是怕了汪大总管他们了。――他们总是想一出来一出,从来没考虑过她的小心肝受不受得住。
果不其然,跟在后面的小章子喜滋滋道:“玺姚姑娘,这东西可是好东西呢。周大夫说了,在配合他行针之后,用这草药再擦拭全身,可将疫病之气去之泰半。您瞧,正好今天大夫过来诊疗,稍后您再替主子爷擦拭一番便可。”
他们乐呵呵把东西送进去,然后离开了。留下霍定姚在风中凌乱。
霍定姚早就一副晴天霹雳的情,怎……怎么……怎么又是这一出!他们到底知不知道,他们的爷根本就没事啊,喝药不够折腾,还要搞上药疗了。
还有啊,昨个儿对着赵煜好说了那番话,她本就还没有完全做好心理建设,今天竟然还要这般那般。
小章子还拍拍她的肩,“玺姚姑娘别担心,咱们都在外间守着,您忙完了,唤一声便可。”
霍定姚狠狠瞪了他一眼,扯过小章子手里的白巾,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下,硬着头皮踏了进去。
内屋里的人果然一动不动躺在床上,往日凌厉的眼闭了起来,似乎真的陷入了深深的沉睡中。
他可真是配合。
那大夫倒是老成持重,一把花白胡子,见霍定姚进来磨磨蹭蹭的,在后面催促道:“姑娘倒是动作快得,免得这药桶里的药效散了,老夫行针就没有意义了。”还摇摇头,这丫头蠢蠢笨笨,哪里配放在主子身边伺候?不过也没办法,听说这翔王染病后,其他人都退避三舍,也只剩下这一个忠心点了……
霍定姚犹豫了一下,硬着头皮道:“翔王殿下身份尊贵,奴婢不是质疑您的医术,不过这疫病毕竟不同于其它,也从来未听说过针疗可以治疗,不如……还是吃药为妥?”
老人家,您行行好,放过她吧。只是看那老大夫的矍铄的情,多半都是固执的主儿。
果不其然,霍定姚收获了一堆不屑一顾的冷哼,以及女人头发长见识短的评语。
老大夫又道:“你这丫头也别担心,我给殿下服了麻沸散,他现在感觉不到疼痛。”
霍定姚顿时松了一口气,原来是真的睡了过去啊。如果那位爷真醒着,她就是拼死也不肯去剥他衣服的。
她跪坐到了床边。先伸手试试水的温度,正好冷暖适中,再把手里的白巾放进入,温润染透。
最后,才犹豫了一下,伸出手,朝赵煜好的腰带探了过去。
轻轻地,颤颤地,拉扯了一下……
呃,没扯开。
咬牙再用了一点力,拉开了。
月牙白的衣服松松垮垮朝两边敞开了去。
眼前人的胸膛露了出来。人说翔王常年征战,以往霍定姚听着,并不觉得,如今才知道,那些轻飘飘的几句话,分量该是有多重。
翔王的身体十分结实,麦色的肌肤,线条分明。可是那上面却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痕,其中有一道特别深,几乎是横穿了整个腹部。
好在这些伤疤都淡了下去,显得并不狰狞。饶是如此,霍定姚还是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些……伤痕……”
那老大夫叹了一口气,“殿下的功劳都是拿命换来的,可恨的是,外间还传些殿下冷酷无情的诽言。若殿下真不好了,又不知道还有谁能守住咱们盛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