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伯使出一个眼色,几名小厮上前抓住蒹葭,左右两手钳制住,就像是被渔网捕抓住的螃蟹,动弹不得。原先还大力挣扎的蒹葭,最后也是无力还手,乖乖认罪。屋后的土里埋藏着的还不止黄雀儿的东西,甚至有同屋丫鬟的胭脂盒、镯子和一些碎银。等东西挖出来,一度遭过其手的丫鬟,对蒹葭是怒不可遏,也庆于小偷终被捕获。
盗贼是抓了,只可惜那漂亮簪子。黄雀儿也不等蒹葭是如何发落,人就匆匆出府寻找铸饰铺,望能修复成原来模样。从晌午跑到傍晚,偌大的城中里所有的当铺似乎都去过,对比数家的价钱与工艺,黄雀儿毅然决定选择最贵最好的,只为不毁殿下送的东西。公正叠好纸据再放入荷包里,黄雀儿才放心下来。
回去后,刘伯正巧在院门口等候,黄雀儿小跑着过去,问道。
“刘伯是有何事?”
刘伯的脸上尽是和善与慈祥,黄雀儿看着他就像书先生口中的太白老儿。
“小姐没吃东西吧,老奴让下人端了碗银耳莲子粥和蒜泥白肉来。”
“谢谢刘伯。”
黄雀儿想要去端走小厮手里菜盘时,小厮看了眼刘伯,在得到默许后才松手让她拿走。遣走了小厮,刘伯仍站在门槛外。
“刘伯你可以进来。”
刘伯摇头,接着说道。
“小姐若是没有银两在身,可以问老奴拿。”
黄雀儿一愣,随即笑道。
“有钱有钱,我有钱!”
“那日后有事便可找老奴。”
“我晓得。”
刘伯走后,黄雀儿关上房门,打开自己绣花荷包,里面仅有一张纸和三枚铜钱。整个人摊到在床上,卷起被褥在里面发牢骚。
“又变穷光蛋...”
话分两头,这边的赵识尧与李常已是回都城的路上。他们途径树林便下车歇息,溪水绿波泛起,清澈见底,虾米鱼蟹簇群游过,水质冰凉,只是这番好景色却不得人欢喜。李常装完水,走到赵识尧身边,见他是在思考。
“殿下想什么呢?”
被人一唤,赵识尧回,看见李常裤管卷起双脚沾水,显然是刚玩完水回来,笑道。
“你还是喜欢游水。”
赵识尧在幼时偶尔会与李常在水池里玩耍,有些入水技巧也还是他教的。李常甩甩脚上的水,坐在地上,望着水面。
“若是不从官,我必定是这林泉山野之中的浪荡游客。日日作诗饮酒,逍遥自在得很哩!”
逍遥自在,何不畅快?赵识尧一直想如此,可他始终走不出那层层厚重的城墙。
“启程吧,尽早回宫。”
“好。”
早一日回城中,赵识尧便可早一日见到那个小东西。
皇宫,沁香殿。
“娘娘,有信。”
站在门外的宦官李顺叫到,屋内的宁妃合上书本,回道。
“进来。”
李顺进殿,关上房门,双手恭敬地呈上。宁妃接过,捏开印泥,打开信纸,纸上写道:府中安好,伤寒痊愈。看完后,宁妃将纸丢进青瓷瓯中,点燃火苗,燃烧殆尽。
“李顺,其他人的动向如何?”
“回贵妃,皇上似对七皇子和九殿下争权之事是并不过问。”
宁妃缓步走到窗边,推开户牖,轻嗅花香,可花香是无法消除她心中怨恨。皇子夺权,禁忌之事。想着想着,宁妃不禁耻笑自己,耻的是如今的自己不够狠,笑的是从前的自己太愚蠢。
一国之君,万人之上。皇帝居然能视若无睹地旁观着骨肉同胞自相残杀,也是比宁妃毒上百倍。
“李顺,你说要是当初我没有入宫该多好。”
沉默片刻,李顺不予回答。只在一瞬里,他是抬起头看着宁妃的后背,而记忆中有一位女子曾在花园中扑着蝴蝶追逐,她是比蝴蝶还要自由,回望今时,今非昔比。李顺低头说道。
“命已如此。”
此话一出,两人皆不语。虽是脸色察看不出异象,但宁妃的手抓着红木窗,骨节用力,指甲一点一点地往里抠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