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吴宝仪点头,“母亲出嫁前的寝殿还留着,里头有好些我的衣裙,我们这就去。”
萧玉信适时插嘴道:“满满妹妹,你现下不便行走,不若擦了药再行离开可好?”
陶满满多看他一眼都嫌腻味,是以闻言后理也不理,只在吴宝仪的帮助下径直往外走。
那先时沉默不语的纤弱小女郎却为萧玉信抱不平,“四娘,表哥也是为你好呀,你怎么能辜负他的心意呢!”
她看上去一副“丹铅弱质,楚楚可怜”之相,颦着眉,透出一股自怨自艾的小家子气,这正是自十岁起便寄养在安国公府的表姑娘,韩灵珠。
因她与林婉婷沆瀣一气,同是让女主倍感难缠的敌人,所以被陶满满称为“表妹联盟”。此女比之林婉婷最大的优点就是能忍,对自己也够狠,是个暗戳戳搞事的小绿茶。
她凭着安老太君的喜爱,如愿嫁给萧玉信为妾室,且先一步诞下长子。母凭子贵,她借此兴风作浪,没少给女主制造麻烦,临到了了,再唱一出苦情戏,成功苟到善终。
此时在韩灵珠眼里,陶闻溪和陶满满,一个是萧玉信的新欢,一个情谊深厚的未婚妻,哪一个她都含恨在心,不想让她们好过。在她原本的构想中,陶氏姐妹相斗,必然两败俱伤,而后自己渔翁得利。
奈何眼见陶闻溪与萧玉信关系破裂,陶满满也避之不及。
韩灵珠坐立不安,瞅准机会就推了陶满满一把,借此来促进她与萧玉信之间的感情,从而引发与陶闻溪之间的矛盾。
可陶满满还是不接招!
烦死了!
陶满满的脚脖子刺疼刺疼的,又灰头土脸,哪里还有美人该有的样貌?她的心情非常不好,偏生萧玉信跟蚊子似的“嗡嗡”叫吵得她脑仁疼,眼下这个韩灵珠还来道德绑架她?
“你谁啊?我给你很熟吗?你就张口闭口四娘?烦不烦?”
往时陶知予是出身高贵的侯门嫡女,而韩灵珠只是个自卑自怨的小户人家的女儿,天差地别,自然少有往来。
可陶满满现在不过是父母不详的孤儿,凭何她在面前耀武扬威啊?
韩灵珠臊得慌,泫然欲泣的模样,别提多可怜了。
萧玉信怜悯表妹的身世,平素也多有照顾,他为陶满满的娇蛮不喜,“满满,你怨我也就罢了,十娘不曾开罪于你吧?迁怒非君子所为。”
吴宝仪以为陶满满要回头怼嘴,却见她早已耐心告罄根本不愿再搭理人。
两人互相搀着往前走了两步,那韩灵珠却是个没眼色的,哭哭啼啼的跟上来道歉,“四娘,若是我有何处令你不满,你直言便是,只是莫要因此与表哥置气,他一贯是将你放在心上的。”
萧玉信生怕陶满满仍是不分青红皂白的欺负韩灵珠,上来劝道:“表妹,满满妹妹近来心绪不佳,你最是善解人意,仔细扰了她。”
陶满满觉得自己再听这兄妹俩装腔作势下去,指不定就要吐了!
她苦着脸对吴宝仪道:“快跑!”
说完也不顾自己崴了脚,拉着吴宝仪单腿跳着跑,一心想逃离是非之地。
哪知小美人们顾得了这头,顾不上那头,一时不察,再次跟人撞了个正着,自己倒没事儿,对方却摔了个大马趴。
陶满满定睛一看,竟是陶闻溪!
不对啊,方才没发现四周有旁人啊!
早在秦瑜被送走之后,少年贵女们也担心再生事儿,立时作鸟兽散跑了干净,球场很快恢复了平日的空旷,以致于被竹条笞打手心的林婉婷嚎哭得震天响,还能听到回声儿。
而陶闻溪因着此前种种,累得心力交瘁,她本是歇在棚帷里,隔着十来步都不可避免的听到陶满满在软着声儿的使性子,没多会儿韩灵珠又加入其中,萧玉信哄了这个劝那个,无一人发现她的存在。
真是可笑。
不过是被她施舍的怜惜的罢了,陶满满却恃宠而骄,是故意做给她看的吗?
陶闻溪怀着她自己也难以言明的似妒忌、似优越的心情步出棚帷,在看到陶满满滑稽可笑的身影时,不知怎的就主动迎了上去。
吴宝仪也不是笨的,立即先发制人,“陶闻溪你莫名其妙窜上来作甚?满满还伤着呢!你想她瘸了不成?”
陶闻溪面对指控并不作答,反而垂头就此瘫坐在地,似是受了极大的委屈。
那萧玉信一见她的模样就失了理智,大步冲上来将人揽在怀里,还斥陶满满二人,“够了!”
“谁是谁非,我看得明明白白!”他说着对上陶满满的眼,“满满,我对你很失望,你何时变成了一个好歹不分,心胸狭隘的女子?”
陶满满始终未发一言,她情飘忽,好似还陷在迷蒙之中走不出来,眼前一幕幕的播放着她穿越以来经历过的景象,老太君的灵堂、明氏的歇斯底里、梁嬷嬷的哀声恸哭、以及现在陶闻溪隐忍又得意的笑,还有萧玉信无凭无据的指责...
一直以来惶惶不可终日的阴霾瞬间将她笼罩,她做错什么了?男女主就该高高在上俯视众生吗?无缘无故被搅入他们的爱恨情仇中的配角就该去死吗?
泥人还有三分脾性呢!
长久以来,她为自己筑起的以期相安无事的心墙轰然倒塌,“你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