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满满定眼一看,“秦瑛!”她一面把珠花往头上戴,还一面忙不迭的问:“你也来国子监上学啊?你父王是不是觉得你终日游手好闲,总算有意约束你了?”
看看她这张嘴,一开口就没甚好话。
秦瑛闷着声儿斜眼横她,这小姑娘没眼色的还要再说,吴宝仪这时火急火燎的跑回来将她给拉走了。
“七表哥脸都黑了,你再没个收敛仔细他修理你。”
“不会呀。”陶满满道,细想她与秦瑛相识这段日子,他的脾气与传闻中相差甚远呀。
吴宝仪摇摇头,深觉她就是没有被社会毒打过才如此天真,“你过去一心扑在萧玉信身上,对旁人都爱答不理,不了解七表哥的恶名。”
“他不仅脾气坏,还目中无人得很。”
“幼时我在宫中迷了路,求他带我去找母亲,他居然鼻孔朝天的问我是谁?!”许是勾起了年少时倍感羞恼的回忆,她愤然得很,“当年我与他可是同在文渊阁听学呢!也不知那些对他趋之若鹜的女郎作何想法,多是为了他那张好脸,肤浅!实在肤浅!”
“四娘,便是七表哥与你有救命之恩,你也要坚守本心莫要被他蛊惑了!”
陶满满回头遥望秦瑛玉立的背影,弯着月牙眼道:“可是他真的很好看啊,只一眼就见之不忘。”
吴宝仪龇牙咧嘴,抓住她的肩晃了晃,“你还说他为你教训了萧玉信呢,你看他方才搭理你吗?”
“你醒醒吧!”
陶满满抿唇不语,哼,她就是觉得秦瑛很好。
午后不多时,空中黑云密布,银蛇穿梭期间,轰隆雷声伴随着疾风滚滚,飞沙走石,颇有修道者渡劫的阵势。
骤雨瓢泼而下,打落一地残红败叶。
陶满满也因此歇了逃学的心思,挺直着腰背,看似极为专注的听讲,实则心不在焉,游太虚让仙人抚顶授长生去了。
好容易挨到散学,因着吴宝仪要等堂哥一道儿回家,她便背着书袋独自先走。
滂沱大雨已然转缓,淅淅沥沥的飘着。暮云沉沉,天光昏暗,四处街灯悄然亮起。
陶满满一手撑着油纸伞,一手提着裙摆小心的避开地面的水宕,脚步很缓,几乎似蜗牛般挪动的速度。
一辆绣金宝盖香车很容易就跟上她的脚步,并且又分毫不差的停在她的身边。
那驾车之人是个黑衣劲装的清隽少年,陶满满好的觑了一眼,没做多想,自然也不予理会。
不料对方率先抱拳施礼,“四娘子,请。”
嗯?认识的?
陶满满顿住身形,满目狐疑,还不待她开口询问,车窗就被人从里面向上推起,而后露出一张精致玉面来,“上来。”
见是秦瑛,她不再犹豫,手脚并用的爬上车辕,黑衣少年还适时拉了她一把。陶满满谢过后,钻进车厢里直接问道:“赶车的小郎君是谁呀?长得还怪好看的。”
秦瑛歪身坐着,手里拿了本典籍注一目十行的翻,闻言色凉凉的抬眼,“好看?给你做亲随如何?”
陶满满有些受宠若惊,对对手指头,“我是没意见的,不过得问他本人愿不愿意啊?当然我平日里去的地儿少,身侧跟一个模样出挑的长随会否太过张扬了?”
可是谁会拒绝帅哥呢?真是纠结啊。
“你在想屁吃。”
她不仅未有推阻,反而还一脸心向往之,可见与那等负心薄幸的男子一般是个好美色且见异思迁的,气得秦瑛郁结于胸,伸手戳了一下她的额头,将人从眼前推开,所谓不见心不烦。
“什么嘛!喜怒无常的大魔王!”
陶满满故意跟他作对,偏要凑去他眼前,巴掌大的小脸左晃晃右晃晃,让原本心生闷气的秦瑛失笑,不过面上还是一派冷峻,伸出手不客气的挡住她,“烦人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