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厉显十几岁,饿得皮包了骨,都不成人样了,这要是一个人上了山,还不被野兽叼走了吃啊。
常有信当然不同意,因为没有人愿意跟黑五类一起单独上工,怕坏了名声,厉显去打柴了,别人肯定就不去了。
可厉显十分坚持,目光坚定:“我一个人就可以。”
那样一个小小少年,竟让常有信犯了杵,稀里糊涂就同意了,想着等他干不了了再说吧。
谁曾想,自那以后,厉显日日都能完工,公社食堂一日都不曾断了柴火,常有信也不好说什么,就这样,让厉显一个人干到了现在。
厉显沉默寡言,见面也不和人打招呼,渐渐,村里几乎忘了这号人。
潘银花本就对他有恻隐之心,见他手里拿着的东西,心下又是感动又是愧疚:“厉显啊,你还给婶家打了窗啊。”
厉显点头,将木窗和土泥放在下,撸起袖子就要干活,潘银花见状,伸手想拉他,不料他反应太快,退了一步,躲了。
他生的好,眉宇间有几分他父亲厉程闫的影子,却很冷,距人千里之外。
潘银花有些尴尬的收回手,说道:“不,不是,我是想说你别干了,你打柴的活多累啊,你歇会,等明日子庚回来了,让他修就行。”
厉显摇了摇头:“不用,现在补上去,下午就干了。”
潘银花觉得厉显变了好多,又似乎还是那个瘦弱少年,见他坚持,潘银花也就没再推辞,在一边想说给他搭把手,却发现根本用不上自己。
厉显人高马大,都不用踩椅子,一手就能把窗户举上去。
潘银花见他干活利索,心里又有些感慨,这孩子,若不是被他父母连累,过的该多好啊。
唉,说起来潘银花对厉家是有愧的,她幼年受过厉老爷子恩,一直都没机会报。
厉家倒台时,她还偷偷想过,还好厉家的少爷留洋未归,算逃过一劫。
谁知后来发生了那样的事,厉程闫和妻子被遣返劳改时,厉显那时还未出世。
潘银花至今都记得,厉显父母是如何风采之人。
可惜造化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