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二十二号,罗晨返乡的第二天,鹿县村发生了一件事。『地址发布页邮箱: [email protected] 』
说是大事,其实也就是知青跟了农民家的儿子,说是小事,偏偏两人青天白日不检点,被去挑了粪水的王大娘撞了个正着。
那王大娘身强力壮,嗓门又出的大,揪住了草丛里两个惊慌失措的脑袋,一嗓子把整个生产队都召唤来了。
大伙累死累活,遇到点别人家的八卦事都勤快的跟什么似的。
前阵子刚出了事的大队长一家不得不出面主持大局,只见潘银花和常有信两人慢慢的走来,王大娘大叫:“大队长,大队长,我在地里抓找两个会动的瓜苗,青天白日的没干好事。”
跟在常有信后头的常有得眼皮一跳,待看清那被王大娘牢牢揪住头发,身上只穿了一件破短裤的男人时,顿时脸红心燥。
这被抓住的可不就是常有得的二儿子常子春嘛。
“王大娘,是我,你松松手啊。”
王大娘这才长了耳朵似的,故意惊讶道:“哎呦,子春啊,咋是你啊,大娘刚都没认出来。”
常子春又气又羞,他刚说了半天他是谁,这王大娘就是故意装的没听到。
众人都围上来了,王大娘一把放开俩人,事不关己的退到人群里去了。
常有信面色铁青,盯着趴在地上的两人。
“子春,这是怎么回事?”
都是常家人,大房常有信家的个个老实本分,二房常有得的却正好相反。
常子春是鹿县村有名的二流子,还不是看着他大伯是大队长的份上,早就被打死了。
常子春扯了扯自己的裤衩,尖瘦的脸带了点焦急:“冤枉啊大伯,我,怎么我这什么都还没做呢。”
一旁的王婷身子一抖,缩了一下。
常有信气的踹了他一脚:“说的什么混账话。”
常子春为难:“真的,我真的啥也没做啊。”
常子春觉得比窦娥还冤,他和这王婷知青还没来得及做什么,王大娘就从天而降,一声不响的偷袭了他的头发,将他跟个萝卜似的揪的牢牢的,偏生他长的瘦弱,完全不是王大娘的对手。
接收到他爹的怒目,常子春有些不耐的瘪了瘪嘴。
常有信声音严肃,问王婷:“王婷同志,你可知道自己做了什么?”
王婷的除了衣服有些凌乱,其余的倒还好,只是常有信一问,她就呜呜咽咽的哭上了,让围着看热闹的村民窃窃私语。
“看着知青同志哭的这么可怜,怕不是被强迫的吧?”
“常子春那赖皮,兴许欺负人家呢。”
也有帮着常有得一家说话的:“呸,你看那个知青长成那样,又瘦又矮,常子春能看上她?”
常有信眉头一皱:“别吵了。”
众人安静下来,那常子春替自己辩解:“我没欺负她,是这个同志自己来勾引我的。”
王婷身子一抖,哭的更厉害了,常子春揪她:“你别哭啊,你说清楚啊,到底是不是你主动来找的我。”
众人都竖着耳朵听,可那王婷除了哭还是哭,一个字都没憋出来。
常子春急了:“不是,你说话啊你,哭什么啊你这婆娘,再哭信不信老子打死你。”
这话可就欺负人了,知青到底是一个团体的,有那么点相互的团队精,当下便站出来:“你这同志犯错还敢口出恶语,是看我们知青好欺负吗?大队长,村支书,你可得给我们知青做主。”
这个人问题一旦上升到集体,就很难办了,常有信心下烦躁,恨王婷和常子春两个干什么不好,偏偏搞这种龌龊事。
沈翠萍的阴影还笼罩在常家,又出这档子事,就跟又指着常有信的鼻子笑话他一样。
他还没开口,一旁的常有得突然说:“这俩孩子真是猴急,对象都谈了,还急这一时半会干什么。”
常子春眼一瞪,就要否认,被常有得踹了一脚,警告似的瞪了一眼。
他闭嘴不说话了。
最后的结果,是王婷和常子春选个最近的好日子,把亲事给办了。
因为王婷和常子春的婚事,许言她们第二日得了一天空,陪王婷上城里去购置东西。
许言借此回了趟家。
许糯刚把花草水放完,躺在床上准备补眠。
敲门声想起。
许糯眼睛一亮,穿着拖鞋就往外跑,嘀咕:“今天不是不来了吗?”
门一开,是笑意盈盈的许言。
许糯惊喜道:“姐,你怎么回来啦?”
许言把早上做的点心递给她,半搂着她的肩膀走进去,笑着说:“王婷要结婚了,大队长给我们一天假,让我们陪她来城里买东西,我就回来看看你。”
许糯跟个小年糕一样粘上去,甜糯的声音里满是惊讶:“王婷?那个不爱洗头的知青?”
许言听见这称呼愣了一下,好笑道:“是,她和..大队长的侄子谈对象了。”
提到常有信一家,许糯笑意淡了点,小小的“哦”了一声。
许言从口袋里掏出一封信,是用寻常的纸包的,外头空包,没写字。
许言把信递给许糯。
她接过来:“是什么啊?”
许言看了她一眼,说:“是常子城让我给你的。”
早上许言再知青宿舍门口碰上了常子城,他有些欲言又止的看着许言,许言便主动问了:“子城同志,你有什么事吗?”
常子城点了点头,拿出一封折的方方正正的信,声音有些苦涩:“许知青,你能不能帮我把这信交给许糯同志,我...我想跟她说声抱歉。”
许言当下便应了。
她说:“常子城说是想跟你道个歉。”
许糯兴致缺缺的把信放在桌上,叹了口气:“其实他也没什么好抱歉的,做错事的又不是他,不过,她们竟真的把沈翠萍沉潭了,我倒是...”
倒是真没想到。
当时听厉显说的时候她还不敢相信,沉潭这事要放在古代她觉得合理,可这都七八年了,在改革开放的春风吹拂下,生产队竟敢害人性命。
意外的同时,还有后怕。
若当时她没处理好,没能成功的洗刷冤屈,那伙人会怎么对她?
许言轻柔的抚摸许糯的头发,温柔道:“别想了,都过去了。”
“嗯。”许糯白嫩的脸上扬起笑:“高考准备的这麽样啦?”
提起这事,许言说:“你还不知道吧,罗晨已经离开鹿县村了。”
许糯愣了一下:“他返乡了?”
“是啊,这次所有知青的申请就他通过了,陆雪云的都没通过,为此她哭了好几个晚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