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问我,我问谁?我还指望你来救我。
冯云心里忍不住吐了个槽。
“爹,你好好想想,最近有没有得罪什么人?”
“得罪人?”冯征眉头紧蹙,仔细思索片刻:“你爹得罪的人多了,但咱上面有人罩着,这么多年也没出过什么事。”
“咱上面那位大人……是户部左侍郎范童?”
“正是。范童和你爹我当年是狮牙骑射第五营的袍泽,他的命还是我救回来的。”
冯征脸上泛起‘看你爹我多当年多牛逼’的色来。
冯云鄙夷道:“爹你这么多年咋混的?同袍都混到四品侍郎了,你连个一官半职都没谋到。”
“爹是个莽夫,没读过多少书,拔刀砍人在行,当官玩弄权谋不成。”
就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呗。冯云暗自鄙夷。
“云儿莫慌,我被抓时,已经吩咐过你弟,让山儿去左侍郎府找范大人了。”冯征宽慰道。
冯云一阵无语。
冯山是他同父异母的弟弟,脑瓜不太灵光,在内城能否顺利找到范府都是个问题。
这时,昏暗的过道里又传来一阵喧哗声。
“你们对我客气点,我爹爹是冯征,有功勋在身,户部左侍郎范大人是我世叔……哎呦,别捅,你弄疼我了。”
“少废话,进去。”
两名狱卒将一名少年丢进冯云对面的牢房中。
冯云和老爹相互对视一眼,都看出彼此的担忧。
“山儿?”冯征试探着唤了一声。
少年翻身爬起,定睛细看,对面正是老爹和同父异母的兄长。
“爹爹,大哥,你们也在?”冯山哭丧着脸,眼泪和鼻涕交汇在一起。
“让你去左侍郎府找范大人,可有见到?”冯征急切道。
“没,侍郎府的管家说范大人告病卧床,不便见人。我一出范府,就被逮住送到这儿了。”
“告病卧床?好生硬的理由。范大人大概率是不想管这事。”冯云分析道。
“别乱说,当年在战场上,他身中数箭,你爹我拼死才救回他一条命。”
话虽这么说,但冯征的语气也没方才那么有底气了。
父子三人面面相觑,大眼瞪小眼,地牢的压抑感在沉默中升级。
又一阵喧哗声打破了死寂。
一大波人被送进来,关进牢房中。
不仅有冯家主母冯孙氏外,还有冯家的管家、账房先生、杂役、女婢、厨娘等。
“老爷,快想办法救救我们。”孙婉茹哭哭啼啼道。
她是冯山的生母,冯云是小妾生的,得叫她正娘。她平日养尊处优,披金戴银,如今被换上脏兮兮的囚服,打入地牢与虫鼠为伴,哪里受过这委屈?
其余下人也唉声叹气,抱怨连连。
至此,冯云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脸色凝重起来。
冯家大大小小十几口人,全被抓来。
除非满门抄斩,否则用不着这么大阵仗。
“爹……”冯云问道。
“看来,爹要被当做弃子了。”冯征瘫坐在墙边,双目失。
“这么多年荣华富贵的日子,爹过得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就担心这一天。结果,该来的还是来了。”
到底什么事?冯云真想揪着老爹的衣领一顿猛晃,让他振作起来。
这么轻易就投了?我才穿越过来两个月,青楼里的小姐姐们还没玩够呢。
一名披着黑色大麾,面庞隐在兜帽中的身影不知何时出现在牢房外。
他扫视着地牢里的冯家众人,发出一声嗤笑。
“替那位大人传个口信。”
冯征一骨碌坐起,希冀道:“是范大人吗?”
黑影没有回答,兀自说道:“所有罪责,你一人承担。你死,其他人可活。若有异心,满门抄斩。”
他最后四个字说得杀气腾腾,地牢里又响起女眷的哭啼声。
黑影像来时那般突兀地消失了。
冯云看着老爹脸色阴晴不定,愤怒、不甘、认命、悲痛、最后化作决然。
看来老爹心意已定,独自扛下所有,换妻儿活命。
可是,就算老爹配合受死,其余人也死罪难免,活罪难逃吧?
搞不好男丁会被流放边疆挖石头,女眷送进云韶府充作官妓。
这不是我冯云想要的结局。
冯云脑子像高速运转的cpu,思量着如何是好,脑海里渐渐有了一个大概的计划。
“爹,你过来,张嘴。”冯云对老爹招招手。
“作甚?”冯征张着嘴,含混不清地问。
冯云抬起一拳,砸在老爹的虎牙上,一粒纯金打造的假牙落入掌心。
冯征满嘴是血,痛得打滚,指着冯云大骂逆子。
冯云顾不得老爹感受,双手抓住栅栏,死命摇晃。
哐当哐当的摩擦声在地牢中分外刺耳,很快,一名狱卒骂骂咧咧地走来,拿着棍儿就要捅冯云。
冯云一个闪,退到后面,捏着金子,举到狱卒面前。
狱卒眼睛瞬间睁大,忍不住吞了口口水。
很好,上钩了。
“你,帮我去格物院找一名叫李谦的剑修,让他想办法来见我,就说冯云有事相求,如不赴约,就将他的丑事广而告之。”
“事情办成,这粒黄金就是你的了。”
狱卒眼睛滴溜溜转着,眼中闪出贪婪的光芒。
冯云将金子攥回手心,坦然道:“别想硬抢,我们是被大人物们重点关注的囚犯,你敢抢,我就告你私抢财物,让你吃不了兜不走。”
“只要你答应我,传个话,金子就是你的了。你一年的奉银撑死不过二十两,这一粒金子能让你少奋斗两年,好好想想。”
狱卒狠狠看了他一眼:“你等着,要说话算话。”
转身一路小跑着冲出去。
冯征捂着嘴,嘟囔道:“云儿,你这是作甚?”
“搬救兵,死马当作活马医。”
我冯云,纵横大罗风月场所,各家青楼的座上宾,也是有点人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