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日子虽然清贫,但胜在充实踏实,夫妻二人反而干劲更足。
冯云煞有介事地点点头,云淡风轻道:“正好,这两天我也挣了点银子。”
“孩儿吃住都在格物院,用不着银子,就拿来孝敬您两位。”
冯征和孙婉茹目露诧异,皆是不信。
以前这个败家子儿子,每回都偷偷从账房先生那里支银子,去花街逍遥快活。
何时往家里挣过半个铜板?
紧接着,他们眼睛圆睁,瞳孔里倒影出一叠银票,灼灼放光。
“就七百两,也不多。”
冯云将银票在手心拍打着,犹豫是该如何将银票潇洒地甩出去。
是一张一张轻飘飘丢在地上,让正娘去捡?
还是一沓银票全拍在她脸上,更有震撼力?
他眼珠转了转,望向正娘,深情道:“咱们家,是谁为操持这个家,夙夜操劳?是谁不辞辛劳,将我与弟弟拉扯大?”
孙婉茹闻言,突然捂住嘴,感动得一阵颤抖。
“是谁,毅然决然供弟弟去读书?改变冯家命运?”
“又是谁,披星戴月,早出晚归,辛苦煮面,维持生计?”
冯云定定地盯着正娘,看着她眼眶已然湿润,满含热泪。
唉,此时若是有颁奖典礼上的庄严配乐,效果会更佳。
他将手中的银票高高举起,孙婉茹上前一步,嘴唇嗫嚅着:“小王八蛋,亏得正娘没白疼你。”
怎料冯云话锋一转,突然将银票递到冯征手中。
“这个人,就是爹爹!”
孙婉茹:???
冯征:???
“爹,这七百两银子拿去随便花,孩儿孝敬您的!”冯云云淡风轻道。
冯征攥着银票,还未从巨大的惊喜中缓过。
孙婉茹表情凝固在脸上,也从未遭受过如此大起大落。
她的眉毛渐渐竖起,面容趋于狰狞,胸膛中似有一股恶气不吐不快。
冯征与冯云相视一眼,父子二人默契至极,不约而同拔腿就跑。
孙婉茹抄起擀面杖,追着冯征,打了两条街,边跑边骂,引来无数路人侧目。
虽然拿她开涮的冯云更可恶,但银票在冯征手中,七百两银子啊,对现在的冯家来说,是一笔巨款,一定要拿回来。
“姓冯的,你将银子留下,老娘保证不打你。”孙婉茹跑累了,吭哧吭哧道。
“这是云儿孝敬我的,凭什么留给你?我今天就要去花街,谁来都不好使。”
“念在夫妻一场的份上,这银子咱们五五分了吧?”孙婉茹退了一步。
“呸,我一个大子都不给你,老子也要喝花酒,睡花魁。”
孙婉茹怒急,眼看着冯征越跑越快,直奔花街而去。
她突然脚下一软,跌倒在地,捂着脚踝,发出痛苦的叫声。
冯征回头一看,赶忙跑来,将妻子搀起:“脚崴了?没事吧?”
孙婉茹突然一把扯住他耳朵,用擀面杖连敲好几下。
“让你跑!”
“让你睡花魁!”
“从今天起,不准你在床上睡,屋外打地铺去。”
“银子拿来!”
孙婉茹骂骂咧咧的揪着冯征的耳朵,迎着看热闹的邻里,赔笑道:“家丑,家丑,见笑了。”
脸上虽然在笑,她在心里已将罪魁祸首冯云,骂了无数遍。
等她回到家,打算兴师问罪时,发现冯云在桌上留了一张信笺,已经返回无妄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