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窗说,这是在和我开玩笑,是看得起我,”
小老弟啊小老弟,这特么明明就是欺负,是校园霸凌。
冯云狠狠地的瞪了赵慕白三人一眼,目光几欲杀人。
跪在一旁的三位士子齐齐一哆嗦,后背瞬间汗湿。
因为冯云杀人时的目光,本就如此。
“我不会将你们如何,毕竟你们是我弟弟的同窗,同窗情谊我还是会念的。”
“但子不教,父之过,我会与你们的父辈好好聊聊。”
冯云淡淡地说。
“冯师弟你好老成哦,你也才十七岁,比他们大不了多少。”罗小花轻笑道。
冯云挠了挠鼻尖,确实,在这个世界,他的人设是个十七岁的翩翩公子,在花街人口皆碑,用过的花魁娘子都说好。
但两世为人是他埋藏最深的秘密,总是不由自主地将前世的人生经验都糅合进这一世中。
“好香啊。”
王钰柔合上眼,仰头轻嗅,一股前所未有的辛辣香味蹿进鼻孔。
只见案板上,几个青花阔口海碗一字排开,面条热气腾腾,鲜红的辣椒面与清脆的小葱搭配极佳,孙婉茹掂着滚沸的热油挨个浇过去,刺啦一声,那令人食指大动的香味喷薄而出。
格物院几人其实早已辟谷,对饮食已无欲无求,更何况格物院中本身就蓄养着十几号从宫中调来的御厨,从不乏山珍海味。
但眼下这简简单单的一碗面条,却令他们仿佛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不等碗端上桌,几人已经抄起筷子,翘首期盼。
周围假装自己很忙碌的百姓和摊贩们,纷纷投来好的目光。
在他们的认知中,无妄山上的仙人们个个超凡脱俗,餐霞饮露,不食人间烟火。
现在看来,似乎与他们……并没有什么区别?
会馋、会笑、会聊天、会打闹、会愤怒、会打抱不平,甚至会坐在小板凳,趴在油腻低矮的长桌上,吃一碗十文钱的油泼面……
这些年轻仙人们恣意洒脱、善恶分明,反而比他们这些为生计整日奔波的人,更像人。
“冯伯伯,这面好好吃啊!”王钰柔夹了一筷面,送入口中,那酸爽辛香的味道塞满了她的口腔。
她激动地直跺脚。
罗小花则大口干面,嘴里塞得满满当当,不得不仰起头,让食物下去得更顺畅一些。
几位师兄也敞开肚皮,并悄悄瞥着旁边人是否快吃完了,又望向锅中,担心不够。
冯征豪声笑道:“放开吃,管够。”
平日里小气计较的孙婉茹,难得没有对吃白食的抠抠搜搜。
她罕见地露出姨母笑,看着格物院的年轻仙们进食,就像在看几头长势喜人的猪。
与此同时。
礼部侍郎赵永坤的府邸。
书童跌跌撞撞地奔回去,刚进门就大声喊道:“老爷,不好了,慕白少爷被人扣下了,让您带两千两银子去赎人。”
管家听到动静,皱眉跑出,将书童揽下,先甩一个打耳光让他冷静下来,怒声道:“大人在和隐世宗门的仙人们谈事,休得喧哗。”
“少爷怎么了?”
礼部侍郎赵永坤已经从正堂中走出,皱眉道。
他身后,两名身着天蓝色羽衣袍服的年轻男女也走来。
男子名叫李瀚光,他腰间佩着一柄青光剑,眉宇深邃,天庭饱满,黑发以丝带束之,就算静立不动,也有若隐若现的气机荡出,令他衣袂飘飘,仙气十足。
女子名为言飞凌,她提着一柄狭长的剑,凤眼柳眉,鼻尖挺翘,嘴唇饱满,眉心点着一点朱红,身材高挑匀称,走路时,步摇生莲,两条修长白净的腿,在长裙的侧腰的开衩处展露无余。
书童将赵慕白等人的遭遇,酌情删减一番,讲了出来。
他是少爷的伴读书童,不能让老爷觉得,少爷在作死,你非但不拦着,反而和少爷一块作。
故事版本经他口述,就变成了:
冯宝源嫉妒少爷和几位同窗的才学,在食物中做手脚,少爷与他们理论,却被冯宝源的大哥和一群暴徒扣下,连巡街校尉都被他们打伤。现在放他回来通风报信,要老爷拿银子去赎人。
年愈五旬的赵永坤怒声道:“岂有此理,皇城之中,天子脚下,竟有狂徒对我儿行勒索之事?这视大罗律令为无物么?”
“赵大人息怒,我二人既然已经决意收赵公子为徒,定然不会坐视不理。”手握青光剑的李瀚光说道。
“我七星宗身为隐世宗门,已有百余年未出世,倒想看看,这人世间,是否还值得救赎。”言飞凌声线清丽,却有一股若有若无的魅惑。
赵永坤眉头稍缓:“两位仙师若能出手,那再好不过,刚好也让犬子见识见识仙家法术。”
“听说赵公子还在学堂读书,整天读那圣贤书,能读出什么名堂?”
“东土修真界有一处秘境即将开启,隐世宗门都会重现人间,争夺秘境机缘。今后是修真者的天下,修行仙术,追求长生,才是正途。”
“长生啊。”赵永坤感叹一声,不由自主地伸手抚了抚额角的白发。
“请两位仙师,将我儿救出。赵某愿奉上所有家财,只求仙师能将我儿收为徒弟。”
年轻男女相视一笑,点了点头。
同一时间。
丁府。
身居五品武将官职的丁克,听到书童一番添油加醋的描述,怒火中烧。
正在操练麾下战士的他,手持一杆大戟,狠狠一杵,将石板杵出一个大洞。
“乃乃的,勒索到我丁家头上?来人,给本将披甲。丁家儿郎,提刀上马,跟我杀贼。”
不多久,一队身披威严甲胄的重骑兵,骑着同样以马铠覆体的战马,轰轰烈烈朝外城坊市方向杀去。
苗府。
国子监祭酒苗昌,正品尝新采的茗茶。
他皱眉听完书童的描述,问道:“莫要撒谎,如实告来。此时撒谎,反而是害了鸿图。”
书童跪在地上,眼珠转了转,一阵心虚。
最终,他将坊市所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讲述出来,没再夹藏私货。
苗昌抚须沉思良久,连茶水凉了都未觉察。
“备马,我要出门。”
“老爷,去坊市救少爷?”管家问道。
“不,去见嘉贤大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