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纪不想看到窝囊的父亲和那个陌生女人的嘴脸。
但此时她也无处可去。
两千万平方公里的东京都,对她来说,找不到一点归属感。
如果一般的下课后,除了看她父亲的藏书,早纪会去书店看新一期的《玛格丽特》,再吃上一份玉子烧。
但现在,她在几乎举目无亲的东京。
前往北海道的需要坐车到函馆换乘,大概一天的时间,更关键的是,最迟的下班直达班次都已经迟了,想回家只能等第二天。
路上的人慢慢多了起来,早纪不断躲避着。在走到涩谷的中心区域以后,她索性进了一幢高楼。
在漫无目的的游荡了快两个小时以后,早纪站到了这幢楼的天台上。
她看着街道上密密麻麻的人群,提不起一点精。
看了一眼手表,已经九点了,对于迎接万圣活动的人们来说,好戏才刚刚开始。
早纪摇晃着自己纤细的双腿,直视着天际线。
她想自己的母亲了。这块表是她的母亲留给她的,看到表就想到母亲。
逐渐地,她也知道自己想做什么。
看着二百多米的楼高,早纪觉得自己,并不是第一次想到“死”这个概念。
在痛苦与现实的无力之间,死确实是常见的选择。
如果是按照父亲安排好的生活,早纪会在四年后考取庆应大学,然后被父亲安排在学校或者是研究所当一个小小的研究员。
她想出去。
她一直觉得,东京太小了,日本太小了。
她想出去。
但见到这样的父亲,早纪早已不抱希望。
大楼下的活动已经开始,人们喊着口号,向前行进着。
没有遗书,没有先兆,就这样的死亡,会让父亲感到遗憾吗。
早纪并不服气。
她用双臂撑着自己站起来,当一条腿踩到天台的地面,另一条腿正要伸直时,一脚踩了空。
她挣扎着想平衡住,但向下的倾倒无法阻止,整个人向楼下摔去。
“我还不想死!”
早纪的脑中闪过这个念头。
当她的半个身体已经滑下时,一道黑影闪了过来,早纪只感到被一个强壮有力的手臂紧紧抱住。
抱住她的人和早纪一起下落,但当下落两层的时候,抱住她的黑影的另一只手伸出来,五指插入墙壁,在划了五个十几厘米的长痕以后,下落停住了,黑影翻过身,用背部向落地的玻璃使劲撞去。
玻璃被轻松地撞碎了,黑影抱着早纪重重地摔在地上,所幸,早纪一直处于上方,压在黑影的身上,几乎没有受任何伤。
黑影的手臂松开,似乎是想长喘一口气。
早纪站起身来,却发现在窗外无数霓虹灯光的照耀下,自己无法看清眼前的这团黑影。
“小姑娘,别急着死啊,生命是最宝贵的。要不是我速度快,一个年轻的生命就要陨落了。”
黑影摇着头说道。他揉了揉自己臀部,似乎摔得不轻。
“受伤了吗?快检查检查,刚刚摔下来的力度可不小。”黑影叮嘱道。
早纪挽起袖子,没发现什么伤痕。甩甩腿,也没有什么异样。
“谢谢你,没有受伤,不过你,你是……为什么我看不清你。”
黑影的存在就像一个绝对黑色的材料,将所有的光都吸收进去,只能看到一个黑色的轮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