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茗的眼眉素来灵秀活泼,还能瞧出些坚毅,此时像是有什么东西疲软了、垮塌了,变得慌乱、暗淡。她躲闪着对方的眼,吸吸鼻子,用汗湿的手捻一捻衣角,取松香,点燃,竖好,向着沈思好的牌位深深叩拜三下。接着,她指尖轻点身前的火盆,火苗遽起,放入一张张冥纸,在腾起的烟屑中凝视着案桌上的牌位,最后,目光落到“沈思好”三个字上。
释然轻笑,宋茗起身,取两只白烛,走到枉思殿深处,放在烛架上,燃好,复又走到鹿泊舟身边,跪下,行叩拜礼,道:“孽徒宋茗,叩谢恩师。”
鹿泊舟攥紧拳头,又慢慢松开,丢下一句话:“应自珍重,勿累他人。”,抬脚,慢慢走出去,在出门时用余光去瞥,已经不见人影。
宋茗回到岳家庄时,在宗祠寻到岳敬尧,走过去轻轻搂着他。
“哎呦!你吓我一跳!”岳敬尧抓着宋茗胳膊的手,改为轻柔地抚摸,用自己的额头轻轻贴贴她的,问道:“怎么这时候回来?”
“我的事情忙完了,当然回来待几天啊~”两个人跪着搂在一处。宋茗瞧了瞧香案上才燃起的火光,在岳敬尧耳边说:“其实,青头峰只信现世,不信这个。”
“哦?”岳敬尧拉着她出来,坐在外面的椅子上。
“生前为空,死后为空,既无前世,亦无来生。”宋茗微微蹙眉,又挂着淡淡的笑,看上去有些苦涩,“所以,青头峰专注现世的苦与乐。”
岳敬尧问:“那还设什么枉思殿?”
“若无此,生人何处寄哀思?”,宋茗眉头渐渐舒展开来。
岳敬尧似乎明白了:“所以枉思量?”
宋茗笑着看他:“嗯,教人费思量……对啦,你送我的那件石榴红斗篷沾了酒水又蹭了泥,算是废了,我给扔了。”眼见着岳敬尧急着要说什么,她赶紧扑进怀里,哼哼唧唧地说:“哎呀,我下次绝对不穿那么贵的衣服出门了!你可不知道,我酒喝多了,歪在椅子上睡了一夜,也没人管我,害得我脖子到现在都酸疼呢~”
岳敬尧虽然心疼那件斗篷,但显然夫人更重要,一边搂着回房,一边给她揉肩按背。
在岳家庄享受三天,宋茗带着轻便行李,作别洛州城,往东南方向出发。鬼侍郎问道:“姐姐,咱们这是往哪里去?”
“前有嘶风寨,后有夏颂兰,出招都是又怪又狠。一个冲着胡思凡,一个冲着我,看似没联系,我却都在他们出招的时候闻到了一股怪的味道,不知何物。总之,哪件都不能坐视不理。既然嘶风寨在前,那咱们就先去这嘶风寨走一遭~小黑,前面带路!”
“……姐姐,往哪走?我没去过嘶风寨的。”
“我也没去过,胡思凡说是在东南,那就先走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