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思凡皱眉道:“天上有两个月亮?”
“谁知道呢。只看到两处又圆又亮的,还没来得及分辨,其中一个突然发出强光,我还傻在那里呢,青仪君喊我,扑过来把我扭过去,还抱住我的头,推着我往山下走,一直到麒麟宫前,那眼前的地上都是一会儿红一会儿紫的,太吓人了。原本我不该去拖累人的,是我自己非要跟着,以为是玩事呢。我想好了,如果治不了青仪君的眼睛,我的眼睛给她!”许姑娘眼皮低下来,鼻尖倏忽红了。
佟玉林安慰她:“你先不要这样想,今日他们出去,寻得这些怪事的源头来,对症下药,青仪君的眼睛会好的。你也要好好爱惜自己的身体,别哭了,快把药膳吃了。”说到这儿,他转头问胡思凡:“仙师,现在天亮了,热的厉害,不便在山上走,可有什么办法联系到家里?我怕他们担心,贸然上山来寻,再碰见那东西。”
“你放心,早在昨夜,同辉君的灵鹿就下山去报信了。对了,我之前听师弟讲过,这嵬山虽然怪石嶙峋,草木不丰,但交通还算便宜,从垒石川来麒麟宫朝圣的也不在少数。前几日到了这里,路上几乎没有人影,马晒得焦躁,拉着车乱跑的也不止一例,这嵬山何时这样热了?”
佟玉林叹道:“若说这热,也就这两年,像是有人在炉子上拱火,说热就热起来,还越来越热。但我总觉得,我们这里的气运,从五六年前就坏了!想当初,这麒麟宫,一度没落,但是因为那对破土而出的麒麟,依旧是我们这里的祥瑞之地,别说我们垒石川的百姓,这四下凡是有心的,都要不远千里来祈福。后来,麒麟宫的小公子又被送进青头峰,我们还猜度,嵬山将是一番新景象。谁成想,是这样的景象呢?先是麒麟宫被妖鬼一夜破了门,屠戮老幼上下,小公子本是省亲却成了奔丧,双亲连最后一面都没见上。出了这么大的事,谁还敢进麒麟宫的门呢?没了人气,麒麟宫残败的就快,有胆大的盗贼,动了那对麒麟的心思,亏得同辉君在这麒麟宫设了结界,要不然,唉!也因为这个,之前听你们说起金梭子上的‘妖邪’,我心惊啊!”
“爷在外面跑的时辰没我们多,但是这天气还真就从那会儿开始就不对劲了。人在外头走一会儿,头顶的草帽都烫的要燎起来了,摘了帽子,头皮还要难受一阵呢!再后来,实在受不了了,还惹出了人命,各家就躲在垒石川里面不出来,但是开山采矿的、行商跑货的,总不能窝着,只好晚上出来了。现下,晚上也没之前凉快了。就怕再过些日子,我们这些拖家带口的要守在垒石川里等死了!”一个侍从在飞溅的唾沫星子里,喷出这些话来。
几个人陷入安静,只能听见啜饮汤羹的细微声响。
许姑娘想着那侍从的话,疑惑自己的母亲为什么还要留在这里。
饭毕,侍从帮着胡思凡收拾,许姑娘扶佟玉林回客房换药,才走到垂帘前,二人同时惊呼起来。胡思凡赶紧去瞧,只见那细密的垂帘后,是一扇失了窗纸的窗户,窗架宛若画框,远处的那对青铜麒麟,就在画纸正中,一雄一雌,仍如出土时那样,无顾包围它们的是土石还是风火,相对而舞。而麒麟大张的口舌内,含着两枚光线灼灼的太阳!
胡思凡心脏揪紧,只盼去回之间,安然无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