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思凡慢慢卸了力道,先是看了看弟弟高扬的、带笑的脸,再回头去看:
入眼是一块漆黑如墨的石碑,两层楼高,街道那么宽,小山一样,山尖尖的位置,坐着他最熟悉的同龄女子——宋茗。01bz.cc她横抱着胡清清,轻轻晃着两条腿,低头笑问:“你们还好吧?”
胡思凡没回答,站起身来往石碑后面看,北城门的鬼祟带着痛苦的哭声,退潮一般散去了。他问:“这石碑是哪儿来的,做什么用的?”
“老色鬼那里来的,是一块辟邪碑~”
“你赢了那……什么什么鬼?这辟邪碑能保整个渭阳城吗?”
“现在不能。”宋茗飞身下来,把熟睡的胡清清交给她哥,拿过“碧出”,照着石头画了个歪斜的“十”字,辟邪碑裂作四瓣,她用手指隔空点了点其中三瓣,手一挥,它们就向着东、西、南边飞去了。她摊开手,道:“现在可以了。”
四块辟邪碑分立四城门,鬼祟倏忽退散。
知府先差人沿街敲锣,并高喊:“恶鬼退!民可出!”接着再差人去各家清点人数,将死伤报上来。午后,胡清清醒来,并无大碍,这时街上已经有不少人家照常摆起摊位,于是,即使没人敲锣呐喊,渭阳的老少也知道知府的少夫人“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经历前头一遭,胡家与虞家商议,免去大操大办,改为小酌小聚。如此,胡家三府及知府府衙内,就近拼凑起几十张可供十人围坐的桌子,有的在厅内,有的在亭中,有的在廊下,还有的在花园里,饭香混着花香。相熟的也不分尊卑远近,坐在一处,觥筹交错,把这两天的悲喜一同咽下。
胡家三兄弟在长辈跟前应酬一番,才获了恩准,往别院来,一踏进胡思凡的卧房,屋里的七个人齐刷刷看过来。朱彤正对门坐着,左手边依次是徐如风、梅如画、宋茗,右手边依次是郎为民、许姑娘、娄世炎。三人坐在了靠门的空位上。
朱彤已经喝醉,软着舌头埋怨道:“你们是陷进泥地里了?这么久才来?”
胡思凡笑着赔罪,唤来小厮又添了新菜,坐下后,自罚三杯,又吃了几口菜,刚想张嘴问宋茗,却不想被自己的胞弟抢了话:“青仪君,你是怎么救了我姐姐?她说自己一直睡着,什么也不记得。”
在同桌人的追问下,宋茗的回答由简而繁,渐渐拼凑起一段事:
随着灵犬向北城门外追击,很快,宋茗就看见了一个秃头癞脸佝偻背的,抱着胡清清在前头飞。感知到后面有人追上来,那秃头就开始频繁急转弯,北面多山坡,转着转着,宋茗就发现秃头不见了。宋茗赶紧停下来,灵犬嗅了一圈,把她带到一处山坡前,叫了两声。这时,鬼侍郎也追了过来,问:“姐姐,出什么事了?”
“新娘子被一个秃头掳走了。”
“那秃头跑这里来了?”
“方才追的时候,那秃头没有影子,却飞的极快,身上有浓重的阴气却没有恶臭味,看来,这老鬼修为不低,不输鬼南司。”
鬼侍郎眉头一下子皱紧,问:“你打算怎么办?”
“就算打不过,新娘子在它手里呢,不能放任不管。你先去打探一下,小心行事。”
鬼侍郎潜入地底,许久,钻出来,对顺着灵犬毛的宋茗急道:“姐姐,这老鬼怕是不好惹!我刚才摸了一圈,底下是一处浮游宫,以山体为隐,敛藏阴气,人行其上,难以察觉。我摸到一处门,刚想潜进去,不料冲出来好些鬼兵,苦斗了一番,才脱身上来。”
宋茗暗忖:鬼南司那般的实力,也不过住的是南司楼,今日遇见的竟然住的是一个能四处游荡以便汲取灵气的浮游宫,这老鬼自己只怕斗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