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茗当机立断,脚尖点地,往反方向倒退,在那男人追上之前,一剑化作十剑,围住他,自己飞身翻进卧室,靠着床边的大衣柜喘气。剑光闪烁,喜服烂成巴掌大的碎片,却没有留下男人的半点影子。
宋茗在自己的喘息中,头歪着不动,眼珠子慢慢转过来,看向坐在床沿的新娘。红盖头依旧盖的严实,身板依旧坐的端正。
“正主在这呐……”宋茗轻轻吐出这一句,此时,“锦书”飞回她手边,她紧紧把住,贴着墙壁站起来。
“一个人,一把残剑,这就敢闯进来?”红盖头下传来女人的声音。
“人不多,剑不好,管用就行。”
“我喜欢安静。”
“你这儿也不吵啊,你看,离地面这么远……哎哎哎!”
纵使鹿泊舟和刘玉站在街口,也看到远远的,宋茗飞的老高老高,又重重地跌到看不见的地方。
“哎呦……我的腰……”这突然的一下没有防备,可把宋茗摔蒙了,贴地的地方都疼,因为腰上挂的东西多,先着地,痛感最重。她爬起身来,发现自己掉在坑洞口不远处,而陈青铜等流鬼们排排坐在洞口边,扭身看着她,个个都挂了彩。
陈青铜嫌弃地说:“能不能涨点士气?我们在上头拼死拼活把小鬼们打退了,你却被这下头的首领打飞上来了。”
宋茗起身,脱掉身上的外衣,那青衣先前沾了大蛇的血污,现在又被摔破,要不得了。她蹲在坑口,想起鬼南司之前曾经提过,死时怨气越重的鬼祟,法力越高深。她问:“这下面的女人,是怎么死的?”
“女人?是个男的吧。”陈青铜皱眉。
“那新郎就是个傀儡,新娘才是真正的首领。”
“你没掀开盖头看看吧?”
“……什么意思?”
“这故事可有年头了,因为够绝,可以说空前绝后,在平川也就这么传下来了。相传,原来这里是一处富贵人家,前有庭后有院,做的是古董生意。家里几代单传,这小公子生来逢人就笑、眉清目秀,西街内外都喜欢的不得了。到了年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要娶得也是真心爱他的好姑娘。这故事听到这,都是和和美美,可日子到了成婚当晚,新娘后半夜醒来,身边人不知踪影,一家子都出来寻这个心头宝,最后在衣柜里找见人,穿着一身齐齐整整的喜服,却是人家新娘子的,脸上化着妆面,手里还紧紧攥着红盖头。一家子人愣在原地,小公子趁此机会跑出去,到了院子里也不停脚,跑到大街上。你也知道,这西街晚上可比白天亮堂,满街的人都把他穿喜服的样子看得明明白白。他在街上跑了一阵,回过来似的,又往家里跑,跑进门,当爹的还没来得及骂,这公子就穿着嫁衣跳井了。后来,还是儿媳妇给这家二老送的终。”
陈青铜连说带比划,宋茗笑言:“你怕不是亲眼瞧见了,知道的这么细。”
“一辈辈传下来的就是这么细。只是我觉得,这故事里没听出什么怨气来,你说,喜服是他自己穿的,又是自己往街上跑,往井里跳,他除了怨自己还能怨谁?”
“可能,”宋茗站起来,活动活动筋骨,“就是怨自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