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婵一副果然如此的样子,笑了笑说:“您的嫁妆里有一座千手观音像,曾听夫人说起,太后是礼佛之人,此像送来正好。
沈若笙就知道,书婵突然跳出来跟自己说这些,准是陈氏早对她有所提点。
沈若笙点点头,猛然伸手,啪得一下把剂子拍扁,直惊得书婵打了个激灵。
沈若笙露齿一笑,拿了扁皮子捏在手上,一面包馅料,一面说:“你既然心中跟明镜似的,以后就不要再拿这种事来问我,不然我随便指了样东西,拿出去丢人现眼,我脸皮厚其实无所谓的,可沈应秾和陈氏,那就不好说了呢。”
书婵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僵立许久,说不出话来。直到沈若笙招呼她:“傻站着干嘛,没看见我俩都在忙着?过来包团子。”
“是……”书婵低声应了,这就要上手,却又被沈若笙嫌弃地挥手撵到一旁——她忘洗手了。
书婵尴尬地待不住,干脆借口说去库房先把礼物寻出来备着,先行出了厨房。正巧谢廷安刚从外面祭祖回来,身形被雪缎竹叶纹的长衫衬得愈发修长挺拔。
书婵福身朝他行礼,待他叫起后一抬头就见他脸上挂着温柔笑意:“夫人呢?”
书婵道:“回公子,夫人在厨房的。”
谢廷安毫不意外地笑了笑:“代我告知夫人,今日暮食与家人同用。”
“是,婢子这便回了夫人。”
“有劳。”
谢廷安温声悦耳,言罢便与墨涯往书房的方向去了,书婵呆望着他的背影许久,回头往厨房的时候,才发觉自己心跳地厉害。
书婵再回厨房的时候,沈若笙和春云已经包了不少,得知要合桌同食,沈若笙也不觉得怪,正好她备的青团也多,每样略蒸几个,换着品个味道。
沈若笙一共准备了三种馅儿,其中最特别的是甜咸适宜的豆沙蛋黄馅。最里一层的咸鸭蛋黄还带着嫩油,酥香鲜美。当中一层红色豆沙软绵沙甜,最外面的青色艾草面皮则是清香软糯。三层味道中和得恰到好处,不但如此,颜色也是极为赏心悦目的。
除了这一样,沈若笙另配了纯甜的豆沙芝麻馅儿和咸的肉松蛋黄松仁馅儿,都是她吃过觉得最好的口味。包到最后,又特别取了两个,在剂子里多掺了烫过剁碎的艾叶,蒸出来虽色泽不如其他莹润,味道也苦些,但是论起散寒的功效,肯定是要比旁的强许多。
于是在用饭的时候,这只特制的青团便被沈若笙亲自夹进了谢廷安碗里。谢廷安接过,才吃了一口,眉头便蹙紧了,口腔里被又甜又咸又苦的味道占据,难以下咽,又舍不得吐出。
谢廷安不动声色,艰难而缓慢地咀嚼着,逐渐适应这个味道。而席上除了他,其他几人却都是对这青团很是赞不绝口。
谢廷昭腮帮子还鼓着,就止不住赞扬:“太好吃了,甜的和咸的都喜欢,甜咸的口味最最喜欢!”
谢廷宥则是很痛心的样子:“大哥就该早些跟嫂嫂成亲的,害我多吃这么多年艾叶粑粑,比这个差多了!”
谢廷安瞧他们的情不似作假,而父母和妹妹也都是情愉悦,再一看,唯独他眼前的青团绿得发黑,而沈若笙正期待满满地看着他。他忽然眉毛一扬,唇间泛起欣喜几近张扬的弧度,又咬了一大口来吃。
沈若笙瞧他如此,心想,莫非这种的反而更可口?她好地夹了另一个来尝,瞬间因为那怪异口味断绝了这样的想法,连忙拦下谢廷安:“这个味道不好,不要吃了。”
“无妨,甚好。”
谢廷安几乎是从喉间挤出的这几个这,将要破碎的气声、颈上跳动的血管,分明在说他的味觉并不认为是这样。
沈若笙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就算是捧场,似乎也不用做到这个地步。她看向谢廷安,想着要和他说不必这样。
而她这欲言又止的态,看在谢廷安眼中又是另一番光景了。含羞带怯,欲语还羞,便是如此。
两人散步消食之时,谢廷安捉了她的手,笑道:“夫人心意,我都明白。”
沈若笙还未对他说起食疗之事,是以惊颇有些诧异:“你如何知晓?”
谢廷安笑而不语,直到回了书房,给她指了指《锡陵风物志》上的某一页。
沈若笙看了看书上内容,再看看谢廷安喜悦无比的笑容,挠了挠头,心道,这可误会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