宾客们或是掩着鼻息,或是手扇着臭气,顾不得和沈应秾及陈氏客套,匆匆离开了沈府,像是在避讳什么脏污一般。方才还热闹非常的院落,被这味道一冲,不一会儿人就都走完了,沈家人心里别提多膈应了。
更让他们烦心的是,人都走了,那味道却始终不散,甚至越来越浓了,沈应秾、陈氏还有沈如玥和沈元溪,几个人顺着臭味,最后找到了自家厨房,瞬间脸都气绿了。
“沈、若、笙!”
这三个字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其中饱含的愤恨几乎满溢而出。
系着围裙的沈若笙回头朝他们一笑:“臭豆腐要来点伐?”
“我……”我来你奶奶个纂儿!
沈应秾差点爆了粗,但一想她奶奶就是自己生母,这话骂不得,硬生生给咽了回去,憋得难受。
偏偏这时候,双胞胎还笑嘻嘻地鼓着腮帮子,向他们大力推荐。
“真的是闻起来臭,吃起来香呢!”
“里面还灌了汤汁,外酥里嫩又多汁,特别好吃!沈大人要不要来一点?”
“不必……”沈应秾脸色铁青,努力挤了个难看的笑,“两位小公子自用便好。”
沈元溪眼巴巴地看着说:“那给我来点儿成吗?”
“你就知道吃!”沈如玥一巴掌拍在他的后脑勺,“脑子里没点别的吗?”
脑袋吃痛的沈元溪顿时哭了起来:“母亲,她打我!”
沈如玥自个儿还委屈呢,也嘤嘤哭了起来:“母亲您瞧,她就是故意的!我的及笄礼日后定然要被人笑话了……”
这两个孩子是沈应秾和陈氏的心肝宝贝,两个一同哭了起来,真是给他们忙得手忙脚乱,哄完这个哄那个,乱糟糟地哄了半天才好。
等他们终于哄好,想起来要略训诫一下沈若笙之时,她却已经解了围裙,带着吃饱喝足的双胞胎,拍拍屁股走人了。临了还要带些炸好的臭豆腐回去,说是回去给国公府众人尝个新鲜。
沈若笙本是留下不少的,然而沈如玥气呼呼地说他们才不稀罕这些个臭烘烘的东西,让她全部包走。包走就包走,沈若笙也没什么意见,拎着就走人了。
结果,才吃了一块就被告知臭豆腐没有了的沈元溪这下不干了,追在国公府的马车屁股后面哭喊:“还我的臭豆腐!沈若笙,你休想把我的臭豆腐给那个病鬼吃!”
正坐在马车里说笑的三个人皆是听了个清楚,双胞胎顿时叫着要停车:“他竟然还这样说!停车,我要下去揍到他闭嘴!”
沈若笙蹙眉:“他刚才也这样称呼你们大哥,所以你们才打架的吗?”
“是啊,他还说大嫂……”谢廷昭说到这里,顿了顿,以拳捶掌,“他是真欠揍!”
沈若笙问:“他说我如何?不碍事,你们如实说来便是。”
“他还说大嫂是野孩子。”谢廷宥也气得不行,“我们轻易不打架的,可是这话太难听了。”
沈若笙从小没有爹爹在身边,被叫野孩子的次数多了去了,从一开始的伤心、刺痛,到后来已经麻木无所谓了。
可双胞胎却是有所谓的,所以在沈元溪不肯闭嘴的时候,就给了他一拳头。这会儿嚷嚷着叫车夫停了马车,掀了车帘就开始撸袖子准备冲下去替兄嫂出气。
然而没等他们动手,沈元溪的脸上已经多了五个指印。
“还敢胡闹!”沈应秾气道,“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了!把他给我押去祠堂跪着反省!”
他打完沈元溪,又艰难地朝谢廷昭和谢廷宥挤了个笑脸:“犬子我自会教训,两位公子宽心便是。”
双胞胎朝他行了一礼:“那就多谢沈大人了。”
沈应秾本以为他们会客气两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然而小孩子的思路明显和大人不一样,在他们看来,沈元溪是真的欠揍,是得好好教训一下才行。
双胞胎放了袖子坐回马车,沈元溪哭哭啼啼地被押走了受罚,沈应秾本就僵硬的笑容顿时更难看了,沈若笙轻笑着了帘子,将情复杂的沈家众人隔绝于身后。
沈若笙吩咐车夫:“咱们走。”
谢廷昭和谢廷宥欢喜应和:“回家喽!”
沈若笙瞧着他们脸上被沈元溪抓出来的指甲印,恍惚了一阵,笑叹一声。
“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