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廷安道:“各人各席,因为是家宴,关系相近者席位也相近,到时我应会在你前桌的。”
“那便好。”
得知他就在附近,沈若笙也就没了什么疑虑,有他在的时候,她总是感觉很心安的。
马车行了大半个时辰,到了宫门口便停了,众人下车,谢常英递了牌子过去,宫门守卫看过便很快放行。
谢常英微微点头,迈着方步很是威武地走在头前,嘉平与谢承玉跟在其后,目视前方,仪态万千。双胞胎穿着一样的吉服走在后面,时不时地脑袋凑在一起说悄悄话,又或者扭着脑袋东瞧西看,一会儿也没闲下来过。
至于沈若笙,她跟在谢廷安身后,看着这日光下熠熠生辉的金瓦朱墙,心里生出一种别样的感觉。
曾经她的娘亲,也是在这禁宫中生活了十几年的,幽暗的掖庭,清冷的长街,封闭的宫闱,娘亲的足迹遍布其中。
如今,沈若笙又回到了这里,一切像是宿命一样。她要将那些对她们而言缺失的公平对待,全都讨回来。
沈若笙昂首挺胸,一路弯弯绕绕地跟着他们入了清宴台。后宫中的宴饮多在此处置办,因为今日是太后千秋,布置得格外隆重,红绸掩映,寿灯高悬,又有兰草环绕四周,幽微香气若有似无,置身其中,身心皆愉。
他们才刚走近清宴台的范围,就有内侍唱喏道:“谢国公与嘉平长公主到!”
他这一嗓子喊出,台上坐着的人立时向着他们投来了目光,除了当中头戴凤冠的太后梁氏与皇后邱氏并无起身,其余诸人皆是起身相迎。
接下来便是沈若笙之前担忧过的见礼过场了,这场面人多,相互见礼也格外繁琐。先是他们一起梁太后与邱皇后问安,梁太后叫起后,其余妃嫔再向谢常英和嘉平问安,嘉平回过礼后,最后沈若笙这些小辈再向一众妃嫔行礼,如此这过场才算是走完了。
沈若笙依着方才谢廷安说的,谢承玉如何她就如何,虽然反应会略慢一些,总归是没出差错。见礼过后自有宫人引着他们到各自的席位坐定,果然如谢廷安所言,她就坐在他身后,若是有什么想要同他说,低低喊一声也就听见了。
沈若笙彻底安心下来,一面留心着他们说话,一面叫宫人帮她剥了荔枝,慢腾腾地吃,就像旁人一样。
“嘉平可是许久都没来宫里走动了。”梁太后微带了些嗔怪,“要不是今儿个哀家过寿,也不知还得多久才能见着你。”
嘉平道:“是嘉平的不是。原本廷安成亲后,早也说想带着他夫妻二人来给母后瞧瞧,可前些日子他的身子一直不大好,嘉平怕一人前来反倒惹得您跟着担忧,这才作罢了。廷安也一直惦记着您的,如今身子好些了,这不就赶着和嘉平一起来给您贺寿呢。”
梁太后看向谢廷安,连连道好:“有这份心就好。廷安看着是比上回见又瘦了些,可见是真受罪了。叫身边人注意着可别再惊了风,好生将养些才好。”
谢廷安施礼应道:“多谢皇祖母关怀,廷安会好生将养的。”
梁太后又是点头:“好好……对了对了,快引了你媳妇儿上前哀家仔细瞧瞧!”
沈若笙虽然一直支着耳朵留意,却还是被这话打了个猝不及防,眼见谢廷安朝她示意,手忙脚乱地放下荔枝擦了手,起身同他走上前去。
沈若笙上前,盈盈一拜:“沈氏见过太后。”
她并不像常人那样,问候过还低眉垂眼地等着对方叫抬头才抬头,行过礼在太后叫了起身之后,就大大方方地抬起了脸,目光落于梁太后布着皱纹的下颌,任对方相看,尽管她此时心跳地像鼓擂。
梁太后也不以为忤,睁着有些昏昏的眼睛仔细看了看,甚是满意地点点头:“是个标致可人的。”
一旁的邱皇后搭着腔说:“长公主把过关的,自然错不了。臣妾看着她也觉得面善,仿佛在哪里见过呢……”
邱皇后说着顿了片刻,忽然眼睛一亮,点了一个人说:“孙淑妃,你瞧她像不像从前救过你的那个医娘子?”
孙淑妃应而起身:“皇后娘娘说得可是玉凝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