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条件?”
“你可以为白凛棠白院判翻案,却不是为自己的外祖父。成败与否,结果由你一人承担,与沈府无关。至于你和白凛棠的关系,只要你稍微一想,就知道说出来对你自己也没有好处,所以烂在肚子里是最好的选择。”
这是沈应秾能想到的最后的让步了。
沈若笙却不肯就此应下:“如此对我毫无好处可言,我不干。”
沈应秾断没想到在这关口她竟然还讨价还价,又是喘了会儿粗气,随后问:“你要多少?”
“你觉得我如今会缺银子么?”沈若笙看着他,一字一顿地说,“我要与你断绝父女关系,从此教与养各安天命,再不相干!”
沈应秾瞳孔震缩,书婵、春云皆是惊得张大了嘴巴,沈元畅也诧异极了,偷偷吸了一口凉气。
沈应秾到底惯会算计,立时从震惊中脱离出来,开始计较得失起来。他仔细想来,这丫头本就不受他所控,现在又是要做那样危险的举动,她的存在对他来说是弊大于利的。而现在他已经和国公府结了亲,纵使国公府不肯相帮,其他官员多少也得给点薄面,他再周旋一番,今年升个四品应当是稳了的……
沈应秾想到这,哼了一声,甩下两个字:“依你。”
“很好。”沈若笙点头,再次看向书婵,“拿纸笔来。”
书婵只觉得越发看不透沈若笙了,情复杂地挪步取了纸笔。
文书很快写好,不过是沈应秾执笔,以沈若笙不孝不悌为由,将她逐出了家门的。
沈若笙对于这方式内容并不在意,只要结果是她想要的便好。她收了文书,仔细揣好,再看沈应秾便当真是在看陌生人一般。
沈若笙道:“我知道你打的什么算盘,不过能不能如愿,光靠这一纸文书控诉我是无用的,先管好自己儿子吧。”
沈应秾蹙眉,狐疑地看了一眼沈元畅,然而看见对方木讷闷声的样子,便更加疑惑了。他想着想着,想到沈元溪,忽然脑海里炸起一声惊雷,然而没等他问出口,沈若笙已经先行往外走了。
“走好,不送。还有,把你们家的忠心奴才给带着。”
沈若笙指了指书婵,没再回头,自然也没有看身后三人脸上复杂的情,这就和春云拎着东西去了厨房。
沈若笙泡了海参,春云则是在她授意下理着葱。
两样看上去平平无的东西,烧出来的菜看上去也是平平,参须蜷着,葱丝散乱着,黏糊糊地躺在酱汁里。
东西端上桌后,谢廷安的筷子犹豫了一下才动了起来,不过他很快被其中鲜醇的口感吸引了,又夹了一筷。沈若笙比他更直接些,端了盘子用勺子拨着,连汁带料的把菜分进两人的碗里。
沈若笙道:“别看这个卖相一般,吃起来很下饭的。你也该多吃些,能补不足,强健体。”
海参本就有主补不足,强健骨骼之效,干海参比之刚出海的鲜物,营养更易为自身所用,加上葱烧去腥,料酒解腻,蔗糖提鲜,吃来爽滑而筋道,嚼动时甚至能感觉到参肉在口中回弹。
“是很好。”谢廷安道,“仿佛是岳父送来的么?”
沈若笙意味不明地哼了一声,回答说:“没错,是沈应秾叫人拎来的,说是给你补身的。”
“有劳岳父挂记了。”谢廷安道。
沈若笙猛然抬起头:“以后不要喊他岳父。”
谢廷安不甚赞同:“怕是于礼不合。”
沈若笙道:“他要是真记挂你,你喊他两句我也不想说什么,可他根本就没那个心。”
别说他们现在本就没有父女关系了,就算有,那也是形同虚设,何况沈应秾这次来,分明是借着机会探个口风,对于谢廷安的身体状况,只是一句带过,根本是没放在心上的,他更担心的是自己脖子上的脑袋,还有脑袋上的乌纱帽。
沈若笙知道谢廷安为人自有些自己的坚持,可越是这样,她就越愤愤不平,说话的时候一没留意,唾液混着汤汁飞溅,自己下巴上便沾了两滴。饶是如此,她也丝毫不为所动,仍是气鼓鼓地看着谢廷安,表明自己的不乐意。
谢廷安拿了帕子给她擦脸:“何以还生起气来?以后只我们的时候,不喊便是。”
沈若笙点头,扒了一口饭,又说:“人前也不行!”
谢廷安失笑,捏了捏她的脸:“我知你心思,可也不想在这上面失礼,叫旁人再说你的是非。”
沈若笙摇头:“那些我都不在乎。”
何况,关于她的是非,这才哪到哪,真正的是非,现在还只是暗潮涌动,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