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刚道:“姑姑,我去厨房看了,那剩余的面条不见了,咱们家进贼了,把面条偷了。”
苏烟笑笑:“没丢,是我送给徐叔了,他这些日子给咱们家忙前忙后的,刚刚你们睡午觉,人家还送了玉米面和土豆来呢?”
燕子小声嘀咕:“姑姑你傻了,玉米面哪儿有面条好吃?”
苏烟穿鞋起床:“放心,晚上还有的,姑姑现在和哥哥出去一趟,你就在家门口玩一会儿,记着暖水瓶和厨房你都不能动啊。”
燕子道:“姑姑,我跟你们一起去啊!”
苏烟摸摸她的头:“哥哥是给我带路的,等我到了,就叫他马上回来,这会儿太阳好大的,你要是晒黑了,以后可白不回来的。”一面又问小刚知不知道厂委书记的家在哪栋楼。
小刚点点头:“姑姑,我带你去!”
这家属楼都是连在一片的,厂委书记虽然官大,顶多就是房子大一点,也不是自己单独一栋楼的。两个人到了,小刚指着二楼道:“姑姑,204就是虎子他们家,虎子家可好了,他过年还有上海的大白兔奶糖吃呢,每天都有一大把。”
苏烟点点头,叫他回去照看妹妹,提着篮子上了楼,敲门。
开门的妇女大概三十多岁快四十岁的样子,穿着蓝色的衬衣,头上扎着一条浅蓝色的手绢,她愣了愣儿:“同志,你找谁啊?”
苏烟笑着道:“婶子,我是陆大勇的小女儿,我叫陆英子,我早上从上海回来的,来看看您。”
陆英子是谁她不知道,陆大勇是谁她以前也不知道,不过厂里出了大事故,死个两个人,这她倒是听过,她把人迎进来,给苏烟倒了一杯水:“家里没烧热水,这天气太热,喝喝凉白开水也不错。”
苏烟把篮子放在桌子上,推过去:“婶子,我来看看你,没带什么好东西,您别嫌弃。”
书记老婆把篮子上盖着的布掀开,见里面竟然装着大米和罐头,她有点吃惊,这陆大勇家原先是富农来着,老听人说他们家藏有金条,东西是好东西,但是她有点不敢收:“这太贵重了,今年收成不好,粮食大家都不够吃,都是拿玉米面糊口,你这几斤大米往年算不了什么,现在可太贵重了,这我可不能收。你来家里看看我,我知道你的心意,东西就不用了,拿回去吧。”
虽然这样说,但是书记老婆的眼光一直放在那篮子上,一直没挪开。
苏烟了然,道:“婶子,你别嫌弃我们家。我知道我爷爷是富农,可是那都是几十年前的事情了,我爸爸建国49年的时候就是工人了,我们一家人都是工人,从来没剥削过别人。外面传我们家藏了金条,那完全是胡说,我们家连医药费都出不起,还得靠厂里补贴。婶子,这大米罐头都是那我在大学读书时发的钱买的,干干净净。”
这个时候,去大学念书,不但不要学费,还每个月发钱,苏烟看过她给家里写的信,好像每个月要发五块钱,陆英子的父母担心女儿没钱用,每个月还好寄钱去学校的。
这样说的,苏烟越想越憋屈,声音都带了哭声:“婶子,我爸爸我哥哥在厂里工作,现在都没了,我妈也病了,我今天早上去看她,她连我都不认识了,医生说可能永远也认识不了人。婶子,我家里还有两个侄子侄女,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他们都说,咱们江州机械厂,论热心肠论能力,婶子都是数一数二的人物。我没办法了,这才想着来找婶子出出主意。”
书记老婆听得感叹连连,拉着苏烟的手:“你别着急,你爸爸你哥哥你妈都是江州机械厂的工人,说什么也不能叫你们一家人没饭吃。等晚上,我就去跟办公室的林主任说说,叫你们去食堂吃饭。”
苏烟抹了抹眼泪:“婶子,我不是不懂事理的人,食堂是只许职工去打饭的,我又不是职工,名不正言不顺,白白叫别人嚼舌根。”
书记老婆拍拍桌子:“谁嚼舌根?谁配嚼舌根?你爸本来不用出事的,那不是某些人粗心大意,是你爸爸救了三车间,你现在还没有工作,吃食堂几天饭怎么了?”
苏烟见这个书记老婆的确是正派热心肠的人,就直说了:“婶子,我大学没有毕业,现在家里这样,也回不去念书了。我想着以前我妈说过,现在有政策,子女可以顶替父母的职位,我也不用跟我爸我哥一样的工资,能养活我侄子侄女就行。婶子,我总不能把我侄子侄女带一起着回上海读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