涉及的官员太多,一条路直通到底,若是一个没注意,再任职的人又是蛇鼠一窝,岂不和从前没什么两样?
这次他要好好琢磨琢磨。
吏部尚书点头,这事没了便自行退回队伍里。
感觉大家吊着的心齐齐放了下?来,感激吏部尚书没有再提其它事之恩。
姬玉瞧了瞧他,再看看大家,心中有些同情。
这次不是同情他,是同情大家。
看看他把?大家逼的,才几个字大家已然猜到了下?面的意思,避免了一场等待。
当然啦,他也蛮可怜的,被骄纵霸道的长公主看中,姬玉没见过长公主,但是她的女儿太子殿下有提过。
和她一样的性子,每次瞧见太子殿下都说要把?他弄到手。
太子殿下次次都会曲起指头,吧唧一下?弹她脑门,然后认真的告诉她,‘痴心妄想。’
遇到他算那郡主的不幸,就算她母亲来了,也拿太子殿下没有办法,这一代的新宠是太子殿下。
接下来又提了七七八八的大事小事好几件,和前两次一样,皇上每次都会问一问她有什么意见。
这是尊重,也是考察,叫人一点都不能不认真听,稍稍跑?一会儿立马回答不上来,这么多人看着,很?会丢人,姬玉几乎将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上面。
越是一路跟下?来,越觉得太子殿下不容易,据说当年十四岁就要旁听了,为了早一点接触政务,拥有更多的权利,好保护他的一对弟弟妹妹。
太难了。
又论了几件事之后,终于到了此次的重点,长荷公主上。
有人汇报说,犬戎又开始闹事,打散边境无数百姓,还抢了不少东西,说是一日不把?长荷公主嫁给他,就一日闹将下?去。
“这哪是娶妻,这分明是强夺,当我大顺好欺负吗?”
“冒犯我大顺边境者,按律便是挑衅我大顺,大顺合该出兵。”
“老虎不发威,当咱们是病猫吗?皇上,臣愿亲自带兵攻打犬戎。”镇国将军不服道。
“一群莽夫,就知道打打打,打仗要钱要粮,国库已空,去哪里填补这个漏洞?”
文官一向?看不惯他们,都不愿意和他们同站一侧,每次都分成两队,中间空了很?大的位置,像小朋友划在中间叫对方不要过界的线。
“不打那依着你们的意思,叫人继续欺负到我们头上,还要把?公主送给他们?明着说是和亲,不如?说是对方胜利的证明。”
“犬戎那日只远远一观长荷,那个位置儿臣看过,五官什么样子都瞧不清,儿臣觉得,犬戎醉翁之意不在酒。”这是姬玉第一次主动说话。
本来她都是等大家发表完意见,差不多的时候才讲,现在晓得自己逃不过去,次次都会被皇上喊,加上对这事还算了解,干脆先插话了。
“太子殿下这意思是要支持攻打犬戎喽?”丞相站她下方一点点,隔着笏板看她。
姬玉就知道他逮着错处肯定要趁机抓她小辫子,别的不提,光这身衣裳仇也结大了。
方才也好几次试图攻她漏洞,但是被她提前洞悉堵上了,没抓着。
现在这个事不一样,一切没下决定之前,怎么选都是错,最好就是哪都不站,什么都不说,说多错多。
姬玉藏了自己的小心思,就是故意站出来,也是故意给他找茬的。
“本宫只是说出自己的疑惑,怎么就成了支持攻打犬戎?”姬玉回他。
“殿下不就是想说犬戎借机闹事,和亲一事不过是个由头而已,和亲成了,犬戎该闹还是要闹,和亲不成,犬戎也可以说是我们大顺没有联盟之意,打的光明正大。”
姬玉斜了瞳子望去,“这可是丞相自己说的,跟本宫无关。”
“太子殿下方才那话就是这个意思。”丞相丝毫不让。
姬玉冷笑,“那依丞相的意思,是不支持攻打犬戎喽?”
她指着丞相,“若犬戎当真抱着假意求和,实则攻打大顺的想法,丞相支持和亲,可知彼时非但害了边境,还折了长荷公主。”
“本官没有支持和亲。”丞相辩解。
“你方才那个意思就是支持和亲。”姬玉准确无误的抓住重点,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多少也有点明白为什么太子殿下每次跟这个人吵,跟那个人吵了,这不吵不行。
“你……”丞相冷哼一声,“太子殿下还是先解决粮财的问题再说吧?”
“这有何难?”姬玉既然站出来,就是做好了准备,“朝廷没钱,难道商户也没有吗?”
众人一惊,“什么意思?”
姬玉高扬起下?巴,“本宫觉得可立个荣耀花名册,每逢国家有难,积极踊跃民间商户捐款,此名单可随皇榜张贴到整个大顺,叫他们的名字名垂青史,流芳百世,朝廷也可解决资金短缺之难。”
丞相微微蹙眉,皇上也摁了摁眉心,有些拿不定主意,他犹豫片刻,低声问:“众爱卿以为呢?”
“微臣以为不可,朝廷主动向民间征款,知道的是自愿,不晓得的还以为朝廷以势相逼。”丞相如实道。
“微臣也觉得不可,这不就是在告诉大家,朝廷没钱了,会引起恐慌不说,若是有存了歹心的通报给别国,于大顺不利。”
“咱们大顺怎么说也是堂堂大国,叫所有人知道国库空虚,朝廷大臣腆着脸去向?百姓求财,不可不可。”
姬玉一一反驳,“先有国,才有家,边疆发生战乱,国之根本动摇,你以为对那些商户就没有影响吗?真到了那种时候谁还想着花钱,他们又跟谁做买卖?”
“国难当头,此时叫他们出点钱,帮把手,正是定心之举。”
“其一,晓得所?有商户都参与进去,众人拾柴火焰高,众志成城,自然对我大顺信心满满。
其二,能出钱救自己的生意,怎么也比一筹莫展,无处求人好。
其三,从大顺到边境,如?何也要小一月,有探子混入其中更好,叫他们看看什么叫国强民强,一个月内,多少能筹够一千万两吧?
一千万两,三年国库收赋。
其四,人家打上门又送公主过去,只会更丢脸,再者说,一千万两,大家觉得是要面子,还是要钱?”
众大臣:“……”
她说服了大家,一千万两,可不是个小数目,由不得人不动心。
“既然大家没有意见,不如?就先从咱们自己开始吧。”
姬玉也有点怂,不知道能不能筹够一千万两,但是她知道太子有不少钱和产业,他还没有专心在商业上,那些拢了盐,米,茶叶,药等等大头的人只怕更有钱。
从他们手里抠点出来,再从大臣们身上弄一点,应该够了?
“本宫先行表率,捐二十万两。”
二十万两啊,预感会被太子殿下打,他要是知道的话绝对会动手吧?
上下?嘴皮子一哆嗦,他二十万两没了。
姬玉心里虚的要死,表面还要佯装镇定,只希望太子殿下晚一点晓得,她再想想说辞和对策。
虞容已经包好了透明的‘饺子’,他自己折腾的那几个单独上了一个小笼,说是留给‘娇妻’的,其他人没意见,因为他包的丑,歪歪扭扭拿不出手,明显的跟别人的不一样。
这是他第一次干这活,能有这个模样已经很满足,对自己没什么要求。
蒸好后也没将其弄走,瞧了瞧天色,差不多快到下朝的点才端着回了寝宫,坐在案台前边批奏折边等姬玉。
巳时三刻,姬玉还没回来,他已经有些不耐烦,将架子上挂的毛笔一个一个丢出去,摔在地上听响。
他从小就有这个毛病,喜欢听珠子掉在地上,滚动的声音,在他看来很好听,所?以他衣裳上,鞋子上,但凡缝了珍珠,都给它揪下来,丢在地上听音儿。
后来演变成任何东西都不放过,但最喜欢的还是圆的,重的,有分量的。
四处瞧了瞧,没找着想要的,也只能有什么丢什么,等桌子上除了奏折,什么都没有的时候,姬玉依旧没动静。
他眯了眯眼,心中略有些不解。
去哪了?这么久还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