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里的高燕和弥瑟却是比之前高了,并且圆润了不少,偏生他寻不到那人半分,就连这屋子里她生活过的痕迹都在不断的减少。
就像是握在手里的沙,即使你没有用力挥洒,可它仍会不断的从你指缝里游走,就像是偷走的时光。
“老爷,该喝药了。”刚从厨房将药端出来的弥瑟见老爷又看着院中某一处发呆时,早已见怪不怪。
反倒是那么久了,不知夫人又去了哪里?连带着老爷都比最初见时失了几分人气。
“先放在那,我等下喝。”半抿了唇的林拂衣,此时不知看向某一处出声道。
“可是医说了,这药得要趁热喝才有效,还有若是夫人看见老爷现在这样,说不定夫人也会不开心的。”
“可这药若是太烫,非但没有半分效用,反倒易烫伤了舌。”林拂衣伸出手,想要试图抓住什么,可他发现,他抓住的只有一片虚无的空气。
何况他知道,他无论是生是死她都不会在意半分才对,只因他们之前的关系实在称不上好,更应该用恶劣来形容才对。
有时候他就在想,若是当时的他对她没有那么过分,哪怕无意间施舍出一点善意,那么现在的一切是不是都会有所不同。
当一阵清风徐来,吹动鬓角鸦青墨发,也吹得沙漠中那白色长袍猎猎作响,更吹着那因着连日来在烈日暴晒下而变得通红起皮的脸。
一连在沙漠中快马加鞭走了十多天的一行人,在望目皆是一片黄沙中久了,不免心生躁意。
身下的马儿因缺食少水而显得焉焉的,进了沙漠,马匹自然没有骆驼好用,除了一人一马外,连拉货的都是身强力壮的成年骆驼。
这沙漠一行中好像总是格外的不太平,这不,午时才刚躲过一次小型的龙卷风,谁曾想在傍晚时分便遇上了沙匪。
为首的匪头似乎和这一支商队打过好几次交道了,只因他的开场话同其他人不同。
“老杰克,想不到我们又见面了,这么多年了你这老家伙怎么还不死。”
一群人骑着马拦截一方,披着红斗篷的血滴子扛着双刀恶狠狠看向早已满脸戒备的诸人,脸上的笑意则在不断加深,而他的身后人,在他声落后,则是引起适当的哄堂大笑。
“你血滴子这祸害都没死,老夫又岂敢轻易死去。”仰头猛灌了一大口烈酒的杰克却是不以为然,并伸手制止了早已瞳孔赤目欲裂的一群人。
“呸,不过老子看你这次倒是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了。”血滴子一双如鹰鹫似的眼贪婪的扫过了这群肥羊的身后时,突然目光在某一处停顿了下来,亦连那笑都诡异了起来。
“啧,想不到你们这里头居然出现了一个美人,这可真是一个意外之财。”
随着血滴子的话落,一伙沙匪从四个角落不断涌现出人,形成一个圈将他们给团团围住,皆面目可憎。
前面被满是贪婪,腥臭腐烂气息给缠住不放的时葑将斗篷再度往下拉几分,遮住了那张过于美艳的脸,只露出那尖细的下巴,而被抱住怀中的平安则是安静到了极点,许是察觉到了危险,那双爪子紧紧抓着她的胸前衣襟不放。
“杰克大叔,恐怕我们这次得有一场硬仗要打。”
察觉到生死到来的扎克尔褪去了平日间的嬉笑怒玩,坚硬的唇紧抿成一条冷漠的直线,整个人哪里还有平日里头的半分吊儿郎当,有的只是一个顶天立地男儿的形象。
“你们也是,注意保护好女眷还有自己。”
“雪客姐,等下你就躲在我身后,我会保护你的。”
手上同样握着弯刀的扎克安上前一步,将时葑挡在他未曾称得上宽厚的背后,也在同一时间阻挡住了其他人满是浓稠恶心的窥视。
“不了,我会保护好我自己的,反倒是你更应该要保护好自己才对。”时葑伸出手制止了少年想要将她护在身后的动作,眉眼中满是冷峻之色。
时葑担心他不信,还安抚性的朝他笑了笑,脸上的情却是不曾作假半分。
“说不定,我不但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弱,实在应当称得上强才对。”
“可………”扎克安还欲再说些什么时,对面的沙匪却是不会给他们那么多的时间。
“小的们,将这群蝼蚁男全部杀了,女的留下。”随着血滴子的一声令下,早已有不少人蠢蠢欲动,那双贪婪的眼则在不断的搜索着合适的猎物。
仿佛他们此时盯着的早是一群无主之物,其中被护在最中间,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们更是被吓得瑟瑟发抖,宛如一群即将被宰的羊羔。
就像他们说的一样,百来人对战几十余人,输赢不过是时间问题,可是他们岂止甘心,明明都走到这里了,距离回到金阳国最长不过两天路程。
一直没有参与混战的血滴子则是同使用长刀的杰克大叔缠斗在一起,而他的眼睛更不时的注视着里头场景。
在短短一时间,他这边已经死了不下二十个兄弟,那边不过才死了几个,心底不知为何突然不安,同时,他的目光更是一直不忘追随着其中一道剪影。
浓稠腐烂的视线像极了一条藏于暗中伺机而动的毒蛇,只等着猎物放松的一刹那,大张着尖利的獠牙长嘴咬断猎物的咽喉,随即享受着难得的美味。
“其中一个穿白袍的女人,你们小心点别伤了人家姑娘,活捉,本大爷今晚上可要用她好生的潇洒一番。”
随着血滴子的话落,不知哪一个人恰好挑起时葑身上的斗篷,也将那整张脸都给暴露了出来。
美人哪怕是在这荒无人烟的大漠中行走了许久,可那一身皮肉依旧白得发亮,红唇墨发,加上那杀人时的熟练与狠辣程度,无论是哪一样都戳中了这些长年奔波在沙漠鬓狗的心脏口。
毕竟美人谁不爱,何况还是强大如斯的美人。
原先本打得水火不相容的人群,在这一瞬间,竟都是一致的停下了手头动作,随即换来的是对方更为难缠的招式。
“小心”。
正护着身后人的扎克安看着身上因屠杀了过多沙匪,导致整个人就像是刚从血池中捞出来无二的时葑时,心脏忽地抽疼了几下,同时他瞳孔大睁的看着马上就要偷袭她成功的沙匪,大吼出声。
“雪客姐,你小心。”
“你先担心自己。”脸上,身上不知早已沾了多少飞溅血污的时葑并不在意他说的那些。
随着她的话音方落,便发了狠的朝正准备从身后突袭她的沙匪挥着弯月刀砍去,以至于没有注意到身后,一根往她脖子处套来的,加厚加粗的缰绳。
等她反应过来想要砍断那绳子时,原先在和杰克大叔缠斗的血滴子突然露出一抹狰狞的笑,手中的长刀直直的往她所在的地方投掷去。
而那刀投掷的位置很巧妙,甚至应该是早有预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