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拂衣以前因着厌恶她之故,自然是觉得她身上哪一处看着都令人憎恶,而现在则完全是一种相反的情况。
“你倒是有心了。”
“这不是有心不有心的问题,只要是在意你的人,自然会发现。”
“谢谢。”此时此刻,千言万语都说不出口,她唯一能说的也就只有那么一句。
“我之前不是说过了吗,你我二人之间何须说这个谢字。”林拂衣见她穿上后,尺寸正好合适,原先那颗悬起来的心倒是瞬间放下了不少。
“虽说如此,可我还是想要对你说一声谢谢。”
“雪客以后要是在和我说这个‘谢’字,莫要怪我恼了你才好。”
在入睡时,早已躺下的林拂衣却是翻来覆去许久都未曾入睡,也不知是否因着最近几日发生的事情过多,亦或是因为此刻躺在他边上的是个女人,好像无论是哪一个,都令他心情复杂到了极点。
等再一次翻身后,他忍不住朝着同样未睡之人,问道:“时葑,你认为以前的我是个什么样的人。”
当这一句话脱口而出时,他心里既是坎坷又是不安,他明知他这个问题后换来的会是彻夜难眠的答案,可仍是现在问出了口。
时间好像过了许久,又好像不过是短短一瞬,可即便是那么一瞬,都令林拂衣觉得度秒如年不过如此,攥紧着身下茅草的手无意识收紧,颈背僵硬得成一条直线。
“我不喜欢的人。”睁开眼后的时葑,再一次缓缓闭上眼。
因为她承认,她对林拂衣这个人的感觉很怪,有时候恨不得马上死去,可有时候,对方又会给她一个触手可及的温暖。
“何必回答得那么敷衍,还是我真的差到全身上下都是缺点,多得你都不知道说什么才好。”男人唇瓣轻扯了扯,露出一抹再为苦涩的笑,握紧着茅草的手却突然松开。
他早在问出口的时候就应当想得到这个理的才对,何况她说的也是事实。
“你既是明白这个理,又何必还来问我。”
“那么,你对莲香此人又是抱着怎么样的看法。”莫名的,他不甘心的问起了另一个男人。
一个在她十七岁陪伴她到二十二岁,从那有名无实的太子到关押府里三年的宸王,并一直不离不弃的男人,即便他是有利所图,可这陪伴的时间却是不曾假过半分。
“何来的看法,不就是个人吗,还有现在很晚了,我们得睡了,忘记明日还需要赶路吗。”时葑说着话,便翻了个身与之相对。
莲香莲香,说到这个名字时,她的脑海中不由回想起,他们十七岁时第一次相遇的场景上。
清正年间,十二月份,冬。
彼时的时葑刚过完十七岁生辰,现仍在学堂上课,并没有像其他兄弟一样早早的进入了朝堂。
今日母后派人说有事要来寻她,使得她早早的便离了堂回宫,就连半路上遇到了正打算寻她一同出去玩乐的上官蕴也不理会,径直回了雅安殿。
可是当她满是欢喜的推开门时,谁曾想见到的不是那不苟言笑的母后,也非那个总喜欢给她偷偷藏糕点的白姑姑,而是一个梳着双刀髻,身着柳青色芙蓉满开羽纱裙衫的妩媚少女。
在这一瞬间,她还以为是自己走错了宫殿,等揉了揉眼睛退出去,在进来时。
她确定她没有走错啊,这里就是她的雅安殿,可是这少女又是谁?为何她之前从未见过。
“你是?”
正当时葑准备询问时,那少女倒是先一步出了声,“殿下安好,奴唤莲香 ,是皇后娘娘送来伺候殿下。”
等这少女带着一口浓浓的磁性嗓音说话时,也使得这少女也在一瞬间变成了少年。
“既然是母后送来的人,那你就在这里住下便可,若是有什么需要的,尽可去寻白姑姑。”
时葑嘴里说着话,人还在心里暗自嘟哝了好几声,本以为母后那么急的将她叫回来会是有什么大事,谁知道就是要给她介绍一个人。
不过好生怪的是,为何这少年要打扮成一个女子的模样,刚才若非他出声,她都差点儿以为自己走错了寝宫。
“哦,那么不知殿下,可曾知道皇后娘娘是吩咐奴来做什么,又是怎么伺候殿下的吗。”端得姿态娴静的莲香脸上虽在笑,可这笑意却不曾到达眼底半分。
时葑不知所意的摇了摇头,掩藏在宽大袖袍下的手却紧握成拳,同时脚步踉跄后退几步。
她总觉得此刻的她很危险,就像那即将掉入对方嘴里的猎物。
“殿下若是不知,不妨让奴来告诉殿下可好。”轻移莲步靠近的莲香说到这时,还故意停顿了一二,方才眉梢微挑,带着一抹深沉笑意道:
“皇后娘娘说是让奴前来教导殿下那些男女之事的,也免得殿下日后会被一些不三不四的野男人给勾走了魂,毕竟现在的殿下,也是到了该知事之时。”
第105章 一百零五、与虎谋皮 “你……
“你骗人, 母后才不会这样做,你你肯定是在骗我。”她说万话,便马上气拂袖而去。
她现在要马上去找母后和白姑姑, 还有刚才他嘴里说的那些话, 她是一个字都不会相信的。
母后一向疼她, 还有白姑姑亦是如此, 所以这古怪的少年刚才说的一切,肯定都是骗她的…………
只是她才刚出来, 便在拐角处, 正好遇到了手上拿着一个红木雕花缠牡丹食盒的白姑姑走出。
“殿下,您怎的出来了。”女人眉头微蹙, 似带着几分诧异。
“姑姑你来得正好, 刚才我在我的宫里发现了一个人,他还说他是母后派来伺候我的。”
见着来人, 时葑连忙一股脑的说出了刚才里面发生的一切,她本以为等白姑姑听完后会脸色大变的,谁曾想对方只是用那像看不听话之人的目光注视着她, 亦连嘴里说出的话, 都一字一句森冷得令她如坠冰窖。
“那人说得没错, 他确实是娘娘派来伺候殿下的。”
“可…可…可………”时葑一连说了三个‘可’字,可是到头来, 她却不知自己到底想要表达什么。
特别是当她对上白姑姑那似笑非笑的冷笑时,她只知道她的大脑在此彻底放空了,一股寒气更从脚底直往天灵盖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