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大公子倒是好雅兴, 这大早上的便起来沐浴。”
“如今天气炎热,一觉睡醒后难免会出了一身汗。”林拂衣含笑的眸子对上她那无的瞳孔时, 笑得越发灿烂。
“虽说雪客之前当男子习惯了, 可现在换回了女子身份后,也得要稍微注意一下形象才是, 若是被其他人瞧见了, 还以为你是从哪儿滚了一圈后回来的,你先前还说我, 也不说说你的身上又是沾了哪个男人的味。”
他说着话,则伸手去帮她系先前那扣错了的带子,丝毫不认为他们现在过于暧昧的亲近有什么。
“我这身上沾了谁的味道好像同林大公子没有任何关系, 反倒是林大公子更应当懂得男女有别才是。”
察觉到他在做什么后, 满脸带着戒备之色的时葑脚步后退几分, 拉开了彼此间的过近距离。
“你我二人都同床共枕许久,雪客现在倒是想起了男女有别, 那么不知当时天冷往我怀里钻的人又是谁,你不觉得现在说这些话,未免有些又当又立的嫌疑。”
又是这种冷漠的疏离表情,看得简直令他心头怒意直起,特别还是当这人今早上才刚从他的床上爬下,现在就翻脸不认人了, 倒是好样的,看来是他给的教训还是不多是不是。
“当初是当初,现在是现在,何况我当初当男人时与之同床共枕的男人多了去了,现在又不是当初。”
“呵,你的歪理倒是挺多的。”
“再多又哪里比得上林大公子的心眼多。”多得就连那头发丝都充满着算计的味道,如今还被他抓住了她的女子身份后,更令她如芒在背。
“雪客这话难不成是在夸我一颗七窍玲珑心吗。”
“呵。”半抿了唇的时葑不予再同他多说什么,转身往屋子里头走去。
这一次的林拂衣并未拦她,而是看着她往里头走去,浅色的眸子中满是深不见底的漆黑深渊。
他站在原地许久,方才轻扯了扯薄凉的唇瓣,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而那日的刘嘉平被那一幕给气得晕倒后,再一次醒来后,则发现自己躺在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中。
这处不在是那小山村里随意用黄泥土和茅草盖成的房子,而是那等明亮宽敞的院落,身下是那用绸缎裁剪而成的锦被,身上盖的亦是如此,就连屋子里头都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黄梨木小几上的细花一枝瓶中正斜斜插着一枝娇艳牡丹,下垂的天青色流苏在微微晃动,圆木六角桌上则摆放着好几本边缘早已被翻得泛黄起毛边的书籍,这一切的一切都在彰显着,这不是他住了二十多年的家,而是一个全新的地方。
正当他想要挣扎着起身,要去找莲花时,原先紧闭的房门‘叽呀’一声被推开,随从外走进来同样焕然一新的刘大妈。
“元宝你可终于醒了,你要是在不醒,娘都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端着白瓷药碗进来的刘大妈见他已经醒了,眼眶瞬间湿润了起来。
“娘,这里是哪里?还有我们为什么会在这里,莲花,莲花现在在哪里。”此时见着人的刘嘉平,就像是一条濒临旱死的鱼,迫切的想要得到那一丝甘霖。
“这是………”
接触到儿子那宛如要吃人的目光时,刘大妈原先到了嘴边的话,就像是被堵在了嗓子眼,连被他给握住的手都心虚得想要往回缩。
“莲花,莲花现在去了哪里。”
知母莫若子的刘嘉平即便在她吞吞吐吐时,也能猜得出这院子到底是谁施舍给他们的,可越是这样,他才越发不甘心。
“莲,莲花………”
“这院子是不是那林喜见那小人送给我们的!还有莲花!是不是也被那个该死的小人给带走了。”
现在只要一想起那小人的名字,刘嘉平拳头攥得咯咯直响,额头青筋直冒,就像是一只处于癫狂状态的狮子。
当初他就怀疑,为何那么一位被诸多夫子以礼相待,更同山长促膝而谈,甚至是家境优越的人会突然同他交好,他本以为对方是真心想要和他当朋友的,可谁知道!
他刻意接近他,不过就是为了带走莲花,甚至暗地里不知怎样嘲笑他的愚蠢!!!
还有他之前到底做了蠢事,才会引狼入室!造成了今天的局面!
“你别这么说小林,还有你马上就要和张小姐大婚了,我们怎么能让人家继续和我们挤在那破房子里,说不定还会被你岳父家给看不起,到时候你又怎么能在张姑娘面前抬起头来。”
“还有这院子也是小林送给你们的新婚礼物,刚开始这礼我也觉得太贵重了,万万收不得,可架不住小林说等你当官以后将这宅子的钱在慢慢还给他就行了…………”话到最后,刘大妈的声音越小,最后几近与无的地步。
“这是其他人的院子,难道娘你就真的能安心住下不成,还有张小姐若是嫌我们家贫,大可不必下嫁。”嗓音拔高,带着嘲讽的刘嘉平现在只要一想到这院子是因为莲花换来的,便觉得满心厌恶与讽刺。
他一个有手有脚的男人,怎能容忍一个强抢他人妻的混蛋那么的羞辱他!
还有莲花,他无论如何也得将她找回来,若是她真的落进那等小人手中,不知会发生什么!
“娘,我们回家,现在马上回家,这不是我的家,怎能住得安心。”
“可,可是………”刘大妈看着这干净明亮的大院子,在想到之前住了二十几年的破泥房子时,怎么都不愿再回去。
人都是一个由俭入奢易,由奢到俭难的生物,刘大妈只是个在普通不过的凡夫俗子,自然也不能免俗。
“可是什么!”忽然间,他的脑海中瞬间浮现了一个不好的预感,冷得直令他心头打颤。
“自然是你们的那几间小破房被一把火给烧了个彻底,若是你们不愿住这,那么等待你们的只有露宿街头这一条选项。”从门外踏进来的张月不知来了多久,又在门外听了多久。
檐下新搬来的两盆娇艳牡丹被那清风吹得摇曳生姿,不时落了几片绯红在地,风一扬,便被卷至半空,也不知是风的多情还是枝梢的不留恋。
要说七月份最盛大的节日,当属七夕,而这七夕在过不久,便到了秋闱。
七夕那日,因着先前喝了药加上药敷的效果,她的眼睛已经能大致看清不少事物,只是除了那等稍远的还看不真切外。
她因着穿不习惯女装,故而重新换上了男装,加上没有那小衣,只能用绑带缠得胸口一度到了喘不过气来的地步,就连喉结都重新给画了上去,免得被人给看出端倪来。
“夫人,您的药已经熬好了。”穿着淡粉色襦裙的小丫鬟在推开门后,怯生生的出了声。
“放在桌上,等下我在去喝。”此时正站在镜中,缠着胸口的时葑只觉得糟糕透顶,特别是那么大热的天还裹得那么紧,生怕自己不会长痱子一样。
“那夫人可记得要趁热喝,不然大夫说这药凉了后会更难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