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言并未多言,反倒是脸上的那抹笑意已然冷了下来,更透着彻骨寒意。
毕竟他可是知道很多,他知道表姐并不喜欢他的这位好大哥,也知道表姐的身边一直有个叫莲香的恶心男人, 更知道他长得比他们年轻,就连这张嘴也是甜的。
外边的雨来得快,去得也快,就像是小孩子的脸一样变化无常。
被冲刷过的芭蕉叶绿得就像在上面洒了一把菜籽油,河畔旁栽种的杨柳枝正争先恐后的抽出了绿意,梅花则被寒风一吹,其香飘远入心扉。
另一边,跟着衙役往破庙中前去的时葑,谁曾想就那么巧的遇到了正陪着娇妻外出的上官蕴。
之前的自己在大周朝想要见他一面都难如登天,哪里像现在只要出个门就会遇到这么个阴魂不散的玩意。
“施大人可是要去何处。”
“不过是随意逛逛,反倒是这位是?”时葑装不懂的看着这张同她有几分相似容貌的女子,强忍着要过去划花她脸的冲动。
看着那么一个赝品在她面前,她可真是恶心。
“这是内人,唤月娘。”上官蕴见她目光扫过来时,有些心虚的揉了揉鼻尖。
“施大人好。”月娘看着这张比她容貌更盛的男子时,不知为何心里泛起了几分不得味。
毕竟谁愿意见到一个不但和自己长得有几分相似,甚至容貌越秾艳于自己的男人,只要往她身边一站,这不就明摆着是,红花和陪衬的绿叶吗。
时葑并未点头,毕竟不过就是一个妾室,有什么值得她多看两眼的,反倒是他可真是恶心啊。
简直和她那个弟弟一样恶心,什么都不会做,就光会找这些赝品来到她面前恶心她,也不知一个两个安的什么心。
“施大人此番可是要出城?”
“嗯,不过本官瞧着虎威将军倒是要忙着陪娇妻美眷,本官还是不予多打扰为好。”
“我倒是不忙的,反倒是今日有幸遇见了施大人,不知可否请施大人到附近的茶楼坐一下。”他的语气词里没有像之前对她时的那样小心翼翼,反倒是带上了几分命令的口吻。
“不了,我很忙。”时葑红唇微扬,就欲合上车窗。
“听说城西最近新来了一伙戏班子,唱得好一出霸王别姬,施大人可要过去看看热闹。”
“将军刚才可是说了要陪妾身逛街的,将军怎么都忘了。”月娘见着自从这男人一出现,将军就完全将自己给冷落在一旁时,不满到了极点,甚至总会令她联想到当初那位废太子给她带来的浓浓恐惧。
美人娇柔无骨的搂着男人的手臂撒娇,红唇微嘟,恐怕这一幕只要是个男人都拒绝不了。
“我有些事想要同施大人说,月娘先回去可好。”可有些男人往往会例外,更准确的倒不如说他的眼中,此时正装满了另一只猎物的影子。
何况自从那人出现后,他对她的所有好耐心都已经消磨殆尽,就连那目光都放在那人身上后在难以移去半分,而那颗本就死寂的心,都不受控制的再一次跳动了起来,一如当年。
“不过不巧的是,本官今日有急事,将军的邀请恐怕要等过几日在说了。”随着话落,时葑便催促着马夫赶紧离开。
免得她再一次被不长眼之人给缠上,加上若是在看着那赝品,她担心自己真的会不受控制的杀人剥皮。
“那人长得可真是好看,若非将军唤她一声施大人,妾身都还以为是哪个女扮男装的闺阁小姐。”等人离开后,月娘方才松了一口气,只因她能很清晰的感受到,那人会杀了她!
“将军今日可是说好了要陪月娘逛街了,可不能食言而肥了。”
“我有点事,你先自己回府去。”上官蕴微抿了抿唇,并飞快的往刚才那马车消失的方向跑去。
不知为何,他的心里隐隐有道声音告诉他,那人就是阿雪,更是他放在心尖尖上许久之人。
“将军!”
这一次,任由身后的女子如何呼唤,那人就跟听不见一样。
破庙中,刑部和大理寺的人已经先一步将案发现场给包围住,等时葑进来的时候,眉头忽地一皱。
“施大人您来了。”一个守在外边的衙役脸色难看的将人给迎了进来,边上站着的其他人,无不是面带菜色。
“黄大人,少卿大人。”时葑看着比她先到的二人同样双眉紧锁时,便知此事的棘手程度已经超出了他们的能力范围之内。
二人对她微微颔首,当是打了招呼,而他们的面前则停放着俩具同样用白布盖中的尸体。
“为何用白布将人的脸给盖上了?可有请了仵作过来详细检查过了与否。”时葑看着这被厚重红血渗透后的白布时,手一扬将它掀开。
只见尸体上的整张皮都被凶手残忍的给剥下,只剩下一团红肉,其中一个胆小的衙役和小官员更是被恶心的直接吐出了彩虹。
时葑只是匆匆扫了一眼,便马上在用那白布给盖上,同时视线开始打量着这破庙中。
只是这里面的环境是否过于干净了些,完全就不像是第一案发现场,更像是凶手在某一处将人给杀害后,在移尸藏在这里的。
并且她在其他人的眼中看到了相同的一致答案,因着此事后,更是将这案件给彻底蒙上了一层阴霾的灰色暗影,并且其中不知有多少人伸出了那只黑手。
转眼,便到了小年夜晚,而这案件还未理出一个头绪来。
施府里头虽是换上了大红灯笼,贴了福字和春桃,可这里头仍是不见半分热闹喜庆之色,有的只是无尽的冷清和空荡。
只随意着了件朱瑾红桂花洒桂圆外衫,怀中抱着一个青枝缠牡丹绕暖炉的时葑半撑着下巴,正在那檐下看着天上放起的烟花。
烟花虽美,可那美只是刹那的,并非是那等永恒。
就像是美好的东西往往都是短暂的一样,好比火花,流星,烟花,哪一样不皆是如此。
“雪客。”正当她在还在发呆时,不远处突然传出了唤她之音。
待她抬眸看去,只见那火树银花不夜天下,正站在一个提着一盏并蒂莲灯的青衫男人。
“我给你买了你最爱的白糖糕和酱板鸭,现在正好可以趁热吃。”林拂衣见她还在愣中,连忙快步朝人走来,清隽的脸上则洋溢着一抹暖得能融化人心的笑意。
“新年快乐,祝我家雪客年年有余,财源滚滚心想事成。”说话间,他不忘将早已准备好的,厚厚一叠的红封拿了出来放在她手上。
“谢谢。”此时此刻千言万语说不尽,唯有那么一句方才能表达出她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