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刚醒过来, 切忌多言。”
时葑闻言点了点头,并接过了对方递过来的白瓷药碗。
即便现在的她有万般疑惑等着人来解,却没有再次发声, 反倒是饶有兴趣的打量着屋内布置。
只见里面所用之物皆为青铜和竹编之物, 就连身下的这张床, 也是由竹编而制。
同时室内最为吸引她目光的, 则是不远处,两只足有两米高的青铜灌浇仙鹤, 只是其中一只单脚着地, 另一只两脚着地,一只脖子高抬, 一只脖子则在绕了个圈, 看着格外诡异。
“你想要知道的东西,总归会有解惑的一日。”清元子对上她探究的目光后, 来了那么一句。
半垂着眼眸的时葑只是微咬着下唇点了点头,紧攥着身下锦被的手却无意识的收紧。
道理她都懂,可是她现在实在是太想太想知道那个答案了。
而这样的日子又过了十多日后, 她才得以下床, 而那位自称阁主的男人, 自从那日后,她便再也没有见过。
也在这时才知, 原来她现在待的地方,正是被三国中传得玄之又玄的楚国机阁。
她本想要去询问其他人,关于莲香的下落的,却一个都是三不知。
连带着她都以为,他应该是去忙自己的事了,所以才会忙得不见人影。
可是他又是去忙什么事了?她却是一点儿都不知情, 完全就像是一个事外人。
等她彻底好了,能离开这里的时候,却听闻到了一个噩耗,说是那位太平公主的驸马爷因着重伤不治,薨了。
初听到这个消息时的她,连手上握着的书都给撕烂了,脑袋中更是轰隆隆作响,那么现在到底又是怎么回事。
明明按照她的计划是,在她重新回到楚国的时候,那位驸马爷便马上会痊愈的才对,她并借此为跳板回到大周朝,拿回她想要的东西。
那么现在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或者这一切,是不是都是因为那个暗中人在做了什么手脚。
可是现在最大的问题便是,她连那个暗中人是谁,躲在哪里都不知道,就连带走的都只有那一身彻骨冷汗。
她在离开的时候,还特意问他们要了一顶幕离,遮住了脸上的紫眸。
而在她离开后不久,原先她所落脚的宫殿中,则缓缓走来一位同样有着紫眸,并容貌同她有着五分似的男人。
只见那男人双手负后,目光望着她远去的方向许久,听到身后传来的脚步声后,方才收回了视线。
“玄菱来了也不提前和我说一声。”
“不过是就近路过,待会便走。”男人轻扯了扯薄凉的唇,就连目光都略带冷意的扫了他一眼后,方才离开。
“啧,真不愧不是一个性子不进一家门。”清元子看着那人的背影远去后,冷漠的嗤了一声。
手中则不断掐算着其中一人的命运轨迹,好像有些东西已经变得隐隐不同了,应当说是那人的命数改变了才对。
时葑在出去的时候,正好看见了不知在这处小门外等了多久的男人,而他的手上,也同样给她准备了一方幕离。
“雪…雪客………”许久未见的男人比之前清瘦了不少,亦连下颌胡渣冒出了也不曾在意。
“可要去吃点东西,城东新开了一家饭馆,味道倒是不错。”男人想要说些什么时,却嘴笨得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只能选了几个最为笨拙不过的理由。
“你知道莲香去了哪里吗?”忽然间,时葑来了那么一句,微蹙的眉间满是强烈的不安之色。
她有种预感,好像她以后再也见不到他一样了,否则为何连她的心都觉得空落落的,难受到了极点。
“他有事先走了,说是这段时间让我代替他好好照顾你。”林拂衣半抿了抿唇,方冷漠的吐出。
时葑闻言,却并未多言,反倒是心情沉重的将脸别到了一旁,正当她侧身离开时,那人的手先一步扯住了她的竹缠衣袂。
“雪客可要同我回大周朝一趟。”男人的话极轻极缓,却带着令人难以拒绝的魔力。
“回去吗?”她都忘记了,她已经有多久没有听过这个国家的名字了。
现在回想起来,她好像都还能记起当初宸王府的一草一木一花一菩提,还有那不时被缠上树枝的风筝,以及那个总喜欢为她洗手作羹汤的男人。
连带着此刻的空气中都传来了好闻的桂花香和那新鲜出炉的白糖糕味,以及那正在朝她招手的红衣少年。
“回去。”林拂衣担心她以为这又是一个他挖好的陷阱等着她跳进去时,连忙接着道:
“大周朝皇帝派使臣前来求娶楚国公主为妃,以结两国秦晋之好。”
“楚王可答应了?”时葑虽知宫里头除了太平公主外,还有其他几位不怎么受宠的公主,可是这…………
“自然,公主出嫁的时候,正定在本月十五。”
现在已经是十号了,那么距离出发的时间不过短短五日。
“为何要带我?”
“因为我之前答应过雪客,我会将你想要的,并想要知道的一切都亲手捧到你的面前,无论你接受与否。”
“时间更会证明我才是对的那个人。”
“是吗。”时葑红唇微扬,色泛着几分古怪。
她觉得,这事情好像变得越发有趣了。
“好。”林拂衣在她转身离开的时候,只听到那么一个,只要风一吹便散了的音节。
而他的手中,则还残留着方才抓住她手腕时的温度,若是置于鼻间轻嗅,似乎还能闻到独属于她身上的梅花香。
等离开后,时葑并没有回到之前的施府,现在的谢府,反倒是乔装打扮去了公主府。
此时的公主府因着驸马新丧不久,不但内里内外都还挂着丧幡与奠灯,就连府里头的丫鬟和小厮不是黑就是白,衬得没有半分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