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擂台上另外三名无心恋战的林家侍卫都被妖精们打落到地,全场观众也没有看到那位秘的骑士出过手。
事实上,他就是走上台,然后坐下来,然后把枪放了下来,当听到宣布己方获胜时,这位骑士仍然慢吞吞地拿起长枪站起身来,然后话都没有说一句,又慢吞吞地走了下去,像是这场胜利,根本就理所当然,微不足道一样。
那浓郁的王霸之气,折服了所有不知情的克里特人和林家士兵。
所以,当第二个出场的迪维拉穿着一件褴褛肮脏的黑袍上台时,没有任何一个人敢轻视他。
和迪维拉对决的是一位林家的将领,这位军官身着软金甲,足踏云靴,前有护心镜,后系红披风,手持一柄青光闪闪的锐利长剑,端的是英姿飒爽,俊朗不凡,站在那里,即使身形巍然不动,身后的披风也是微微起伏。
迪维拉一脸很是慎重的表情,围着这名林家军官转了足足一大圈,然后,慢慢地从怀里,掏出了……一支笔和一张纸出来。
四周的观众和台上的军官都被这黑大个子搞得莫名其妙的,那军官瞪着这个叫花子似的黑炭头看了半晌,见他气定闲,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不由得有些忐忑不安地问道:“那个……阁下,你在做什么?”
“不要动!”迪维拉一声暴喝,中气十足压得全场哑雀无声,然后只见他拈起笔杆,两指夹住笔的中端,笔杆竖直,遥遥比向了那名林家军官。
这诡异的情景,甚至超过了刚才那秘圣骑士上台时的场面,只见迪维拉仔细瞄了那军官几眼,然后埋头刷刷就在纸上写了起来,嘴里还念念有词,那专注的情,仿佛在念诵一段极为高深艰涩的魔法咒语一般。
四周的观众和士兵们先是安静了片刻,随即又窃窃私语起来,某兵很疑惑地道:“他在做什么啊?难道现在魔法师念咒语,还要先默写了?”
另一兵犹豫地道:“应该不是吧……我说是他应该不是魔法师吧,哪有魔法师念魔法咒语不用手势配合的……”
“那他在做什么?”第三兵好地问道。
“嗯嗯……传说,亚特兰提斯很久以前,有一个古老的职业,叫做‘诅咒师’来着……就是把对手的生辰八字写在纸上,然后放在小布人里面,用被诅咒过的针扎呀扎的,然后被诅咒的对象,就会死得很难看了……”某兵很有学问地道。
“可是他怎么会知道对方的生辰八字?”另一兵提出了尖锐的问题。
“这个我倒是知道……”第三兵立即发挥见解:“听说不一定要知道生辰八字,能弄到对手的头发啊,指甲啊什么的都行……而且也不一定要布娃娃,最高级的诅咒师,听说直接在地上画个圈圈就可以诅咒你了……”
“哇……”众兵顿时齐齐发出了一声惊叹,然后再看向迪维拉的目光,就跟看到了鬼一样。
林家军官的额头上已经开始流出了汗水,先前那位同伴可怜的遭遇自然被他已经看在了眼里,这时看到这个秘的“诅咒师”又竖起了笔,开始比划向自己,那军官毛骨悚然之际,再也不敢让这个诡异恐怖的诅咒师完成他的作品,大喝一声,挥着长剑就要迈步。
“慢着!”迪维拉又是一声大喝,军官怔了一下,下意识地停住了脚步,惴惴不安地想看看这个家伙到底在玩什么花样。
迪维拉一脸慎重地看着军官,沉声道:“你刚才这一步,迈出了一尺二寸五,明显比你上台时每步一尺三寸七的距离要短上一寸两分……而且由于全身的劲力凝聚于你的右臂,所以你全身的重量也大部分倾向右侧,这样你右足的落点力量比左足至少多了五十公斤的力量……”
军官一脸茫然地看着滔滔不绝的迪维拉,那脸上的表情,显然没有明白他在说什么。
迪维拉不以为意,而是继续严肃地道:“看你握剑的姿势,右手抬高与胸平齐,距胸腔四寸三分,而左手双指并拢的剑诀目距一尺五寸六分,再根据你刚才的一尺二寸五步距和右倾发力状态综合……你练的是三百四十七年前圣华隆帝国福威镖局林震南所创的林家飘风剑法四十七式对不对?”
那林家军官彻底震惊了,满脸愕然地看着迪维拉,两只眼睛瞪得差点都崩出了眼眶来,骇然道:“你怎么知道?”
迪维拉傲然地仰起了头,双手负后,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样,像是根本就不屑于回答这个弱智的问题似的。
台下的林凤栖终于看不下去了,暴怒地大声喝道:“林若南你傻的啊?你祖传宝剑上刻的‘福威镖局’几个字,不是瞎子都看得见啊!”
林家军官转头看向台下自己的主帅,满头是汗的道:“他怎么知道先祖的名讳和年庚?”
林凤栖没好气地道:“他是一个吟游诗人,有什么不知道的?”第一场比赛林家落败得实在于太过于难看,林凤栖就对接下来的场次上了心,而调查出迪维拉的身分,对于他来说,并不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
“吟游诗人?”台上台下的所有人,顿时全部都崩溃了。
林若南转头看向迪维拉,咬牙切齿地问道:“你既然只是一个吟游诗人,你刚才装模作样地在纸上画个什么?”
迪维拉一脸庄重地道:“当然是在记录我的心情了……我可是一个很自律的吟游诗人,创作的时候,来不得半点虚假的!”
“那你对我比划个什么劲啊?”林若南抓狂地道。
迪维拉愕然地看向他,愕然道:“我在记录你的身高和长相啊,要知道,这些人设,可是一本畅销书的重点……虽然从来都没有什么读者真的看,但也可以骗字数啊……”
“你爹的!”林若南大喝一声,提起宝剑就向着迪维拉当头劈来,被这个无耻的黑炭头在几万人的众目睽睽之下如此戏弄,让这位年青英俊的林家军官,显然已经是恼怒到了极点。
看着林家军官势如疯虎般扑来,迪维拉好整以暇地后退着,口中还计算道:“左前一尺五,加风阻力三级,右则加力一尺七,加风阻力三级半,下落足点一尺二寸转身……加风阻力四级,跃上一尺五——好!”突然,迪维拉向后一退一转身,然后只看到那位林家军官,竟然就抡着宝剑,从他身边穷凶极恶地扑下了擂台……
两个人在擂台上的这番配合,简直是妙到了巅峰,特别是迪维拉在刀光剑影中,从容漫步,甚至大家都没有看清楚那位林家军官,是怎么被他忽悠下擂台的。
看着台下灰尘里,直接吐血的林家军官,迪维拉不以为然地耸了耸肩,向着四周转着圈地行了一个长礼,然后从怀里掏出一块东西来,迎风一摇,啪地展开,竟然是一只小巧玲珑的宫廷折扇。“各位,所以说,数学,是一门很重要的知识……有了数学,就可以天下无敌,成为高手中的高手……人生,真的是寂寞如雪啊……”
就在迪维拉酸不溜秋地在台上拽文时,一个暴喝声在台下炸雷般地响了起来:“那个黑皮,你的数学,真的可以天下无敌吗?”
迪维拉啪地一收小折扇,看向台下那个满脸胡子的大汉,傲然道:“当然。”
“那咱家来会会你!”那大汉喝了一声,双膝一弯,整个身体猛地拔高,咚的一声就跃上了擂台,震得木板上的灰尘都飞起了老高。
这个满脸胡子的林家军官,身形竟然比迪维拉还壮硕了几分,双手向腰后一掏,竟然摸出了一对镂花虎吻双刃板斧,在手中晃了一晃,亮晶晶的刃口,在阳光下反射出一抹血光,显然是经历过无数场战阵的杀器。
迪维拉瞪着这个比自己还壮的大胡子,皱起了眉头,这时台下克里特城方已经响起噱声,有人嚷嚷道:“这明显是加赛啊,违规啊!”
而林家方面则有人叫回去:“他都说他天下无敌了,加赛一场怕什么啊?”
迪维拉用折扇指着台下,大声道:“搞清楚,我说的是学好数学天下无敌,什么时候说我天下无敌了?……做人没文化,听话都听岔,真是可怕!”
大胡子拎着板斧,也不管台下如何喧哗,只是瞪着迪维拉嚷嚷:“咱家不管你在无敌什么,你先数学一下咱家看看?”
迪维拉扭过头看了大胡子一眼,没好气地道:“对你还用数学?”直接在台上走了几步,用脚尖点了几点,然后道:“你左斧头劈出,风阻三级一百八十斤力斜劈三十五度角,迈出第一步是一尺七寸四分踩在这里,右斧头紧接横劈,风阻四级二百二十斤直角九十度,迈出第二步是一尺六寸三分踩在这里……然后双斧齐劈,风阻四点五级共三百六十斤力左右夹角七十三度,大迈步转身六十六度踩在这里,我只要在你转身到五十七度地,在你右腰下侧三寸七分使力三十斤踹上一脚,你就自己跳下去了……”
大胡子显然是个没什么心眼的主,只是叫唤了一声:“你倒是踹咱家试一试……”话没说话,他却愣在了那里,瞪着眼睛看着自己的脚下……显然,他踩出的第一步,竟然不偏不倚地踩在了迪维拉刚才点出的地方。
这下子不但连大胡子军官,所有看清楚这一幕的人,无论敌我双方,都惊骇莫名,连瑞格都禁不住喃喃自语道:“难道,这家伙真的能料敌如?”
珠子大人的声音突然阴阴响了起来:“屁的个料敌如,他纯粹是狗屎运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