鸟雀啁啾,天光乍破,霍坚如同往常一样在清晨醒来。『地址发布页邮箱: [email protected] 』
怀里暖洋洋又软绵绵的,他双臂下意识动了动,包裹住了一团柔软。
“……”他愣了一瞬,刚起床而有些迷茫的意识回笼,低头看到了辛秘凑在他脖颈旁睡得红扑扑的脸颊。
手无意识地一抬,被子松开一角,清晨冰冷的空气钻进被子里,还在酣睡的狐打了个哆嗦,向他贴了贴。
光滑、柔软、不着寸缕——
轰——
昨晚的记忆猛地袭来,他面色一阵复杂交错,最终叹了口气,轻轻替她掖好被角。
你抗拒你的宿命吗?或是欣然接受?
这个问题辛秘从没有想过,也没有人问过她。在她作为祗时,便明白了那些注定书写好的命运是无法抗拒的,天命所指。
——可作为凡人的你呢?有了私心,有了欲望,感受过真正活着的你呢?
很怪,她活了这么久,身边的人陪伴了她这么久,却只有这个见面不过几个月的凡人男子看到了她祗之名下那个淘气的小狐狸。
她看着他剔透的棕茶色眼睛,迎着月光,几乎澄澈得像雪山下的湖泊,湖心中荡漾着一张无措的脸,是她自己的。
“我不知道。”
辛秘轻声开口。
她是聪慧的,狡黠的,熟知人心,通晓计谋,但在这一刻,她只能犹疑着开口:“……我不知道。”
她满心空空茫茫,而抛出问题的人露出了柔软的,像是暖烘烘的炉火般的表情,依稀还流露着一丝甜蜜的疼惜,烘得她热热的,从尾椎骨,人形不存在的尾巴根那里含含糊糊窜上一股痒意。
这又是什么感觉呢?不同于情欲那种沉醉而危险的漩涡,这种温暖让她只想贴着他,近一点,再近一点,蹭蹭他,再摸摸他……
有点像第一次品尝美味新的食物,可这一次,她不舍得狼吞虎咽,只想把这份心爱端在手里,来来回回地看,美滋滋地舔舐。
霍坚看她呆呆地看着自己,有些赧然抿唇:“是我说多了。”
辛秘摇了摇头,又摇了摇头,把那些乱七八糟想不明白的东西丢出脑海,猛地撞进他怀里,双臂用力钳住他的腰,想要将自己融进他的骨血一般,拼命地贴着他。
那些东西……与她生来所认知的东西有些碰撞,让她有种难言的惶惑,不能讲给他听,也不愿讲给他听,繁杂错综的思绪像沸腾的热焰烧灼湿润木柴,烟雾扑面难分黑白。
只能依靠着他,汲取一点点能温暖自己的热度,掩盖心底细细碎碎的凉意。
在这棉被与他结实身躯包围着的小小天地间,她是安全的,无需多思多想,这是她的房间,她的长榻,她的棉被……她的霍坚。
“她的”。
这两个字有种魔力,辛秘闭着眼睛,眼睫颤动,唇舌无声张合,轻轻念了一遍,心脏便也随着吐息而跳动着,就仿佛十分喜爱这两个字般的,沉缓而安定。
辛秘不明白这种感情,她手足无措,胸口的某种暖热几乎要溢出,从她湿润的眼眶,或是想要倾吐的口唇。
但她忍住了,漫长的寂寞让她不懂得爱意,也很少表达。她只能彷徨着,用自己前些日子学会的、唯一懂得的亲密方式,想要倾诉这份让她烧灼的情绪。
她以前是冰冷的人世仙……是霍坚给了她温度,可也是他让她燃烧起来了。
霍坚的中衣只在腰间系了腰带,她咻地抽掉,伸手摸进他的衣襟里,感受那里的热度。
他的肌肉猛地绷紧,似是被惊到,下意识地便双手捉了她的肩膀,微微推开两拳距离,探究地看她表情。
“您……?”他只吐了一字,就闭嘴了,只绷了一瞬间的表情再次柔软,还有些无奈。
辛秘喘着气仰头看着他,表情是从未见过的无措和紧张,双眉蹙起,眼瞳湿湿润润……她看起来快要哭了。
“怎么了?”霍坚和煦吐气,双掌轻轻捧了她小小的脸蛋,揉幼猫一样用拇指抚过她的鬓角。
辛秘不说话,咬着唇,雪白的牙齿有些微微的尖,只有鼻尖和眼角红红的:“我想不明白。”
所以很难受。还有他的关切,也很难受。这些稀古怪的感情从未体验过,都化作了酸酸的雾气,涌进她的眼睛里,让她看不清东西。
鸦黑的睫毛垂着,几乎盖着大半眼帘,黑白分明的眸子像盈满了月色的秋日荷塘,涟漪波澜,霜月碎裂。
她眼角耷拉着,委屈极了。
霍坚……霍坚能怎么办呢,纵容的心思一旦产生,推拒的手便失了力道。
她脸蛋绵软,双颊还有些婴儿般的软团,在他深色大掌里显得又小又可怜,偏偏眉眼一片盛气凌人的精致,几乎将美艳和青涩完全糅合,泫然欲泣地用毛茸茸的发顶在他胸口乱拱。
拱得他心脏痛痒交错,半是醇蜜半是烈酒,仿佛快要停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