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着痕迹地观察了一遍自己站在地上的狐狸和垂着头跟在她身后的霍坚,在后者的脸上看到了遮掩不住的阴郁。
……不会吧,吵架了?现在?
他知道辛氏狐是个城府很深的老练明,但毕竟他是见过虎的,知道这世上也有冲动易怒做事不经脑子的明,因而对面前的场景一时把握不好。
他有点想扶额……可是这一切都在不知敌我的黑蛇眼皮子下面,他不能表现出一点异常,干脆面色不变地信步走进去,向上首的黑蛇行了一礼:“大人安。”
黑蛇自从被家族背叛之后,已经许多年没有这样承过凡人的礼了,欧阳浔这样的行为让它有点诧异,但它知道这只蝼蚁是个有自己小算盘的“聪明人”,所以它并不讨厌这样的多余之举。
欧阳浔直起身体,先是弯下腰,重新给狐行了礼,才将她接到自己的手掌上来,接着乖乖站好,闭口不言,并不向她交代自己方才的动向。
黑蛇的目光在色各异的两人一狐之间扫过,有些愉悦地动了动尾巴尖。
“那么,我们就来谈谈后续的事?”它说:“我只要你的一滴血,洗去我身上那些百年前的血腥气息,力恢复之后,就带你去找属于你的宝藏,我们一道回归中原,完成自己的夙愿。”
他的话很有蛊惑性,辛秘骄矜地扬起下巴,就要点头。
欧阳浔眼闪了闪,小声出声提醒:“大人,我们的毒……”
他和霍坚在甬道里与怪鱼苦战时,都是受了伤的,离开水面进行放血之后也只是缓和了一些,现在身体里还是有些气息迟缓的不适,他是受伤更重的那个,现在手和脚还是疲软乏力的。
辛秘像是才想起来这件事,迟疑了一会儿,又转过头去看黑蛇:“我的族人需要解毒。”
“啊,原来你们受伤了吗?”黑蛇圆滑地笑了笑,丑陋可怖的尾巴尖在地板上拖动发出簌簌声响:“真是不小心啊,那些鱼儿……本来都是生活在这池子里的愚笨之物,我长久居住于此,身受血气困扰,这样的气息也感染了它们,让它们变成了只知道攻击撕咬的疯物,好在还是能略懂一些简单的命令,我这才留着它们,偶尔解解闷,也帮我守一下门,却没想到伤到了你们。”
它即使是有求于人,说话的态度也带着不软不硬的蔑视和嘲讽,辛秘有些不愉地看着它,并不出声。
黑蛇又看了看面色变来变去的欧阳浔霍坚二人,轻笑一声:“这毒很好解,只要我得到你的血,变回躯,自然也能洗掉那些鱼身上的血杀之气,毒自然便解了。”
这就是不肯给的意思了。
辛秘动了动尾巴:“这可不行,届时你拿回力量,而我只有两个残兵败将,我又怎么确保自己的安全?唯有你替他们二人解了毒,我才会与你进行下一步的交易。”
她的话看似合情合理,却全然是从自己的安全考虑的,在黑蛇得寸进尺提出不合理的要求之前,她甚至没有想起来自己两个手下还中了毒,身体虚弱。
哈……明就是明,兜兜转转,他们都是一样的存在,高傲,冷漠,不近人情。
即使这只狐狸嘴上说的冠冕堂皇,也只是将自己的族人作为保持安全的仰仗之物罢了。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黑蛇狡猾地动了动眼睛,微笑起来:“那……好吧,我这就给你的族人解毒。”
它答应的太过轻易,欧阳浔反而有些迟疑。
站在身后的霍坚却率先抬步,走向黑蛇。
他是刀,他是盾。
他是攻向敌人的利器,也是守护主人的山岳。
而他唯一不需要做的,就是质疑主君的决定。
在不明白的时候,他要做的,只有为主君献出生命这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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