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四年,她用自己的方式挽救过这段令人窒息的婚姻,一次又一次的低头与妥协,换来的却是变本加厉的背叛。
“外婆,无论发生什么……你都会站在我这一边么?”
如果严瑞东捅出那件事,外婆恐怕要对她感到失望。
“那是当然,你妈妈和你外公都不在了,你是我唯一的亲人了,无论你做什么,我都会站在你这一边。”
抬头,天空蔚蓝又空旷,她眼睛泛起了氤氲的雾气。
“安安,你是在哭么?”
安安是她的小名,是她去世的母亲为她取的,只有最亲近的人才会这么叫她。
“我没哭,外婆……等我离婚了,我就去陪你。”
“你年纪轻轻的,应该去享受自己的人生,来陪我一个将行就木的老太婆做什么?离婚后,不如去旅游散散心,我一个人过得也轻松惬意,你不用过来。”
还是老样子,叶兰女士就算变成了老婆婆,也是这么潇洒。
“对了安安,嘉言那孩子不久前来看过我,你们姐弟……还没和好么?”
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她有点恍惚。
周围纷纷扰扰,汽车喧嚣的轰鸣声,人们叁叁两两的谈话声,嘈杂着,喧哗着。
已经有多久没听到他的名字了?
明嘉言那个小恶魔应该早就淡出她的生活了,他们之间的纠葛在四年前就画上句号了。
忘了是怎么回外婆的,或许是因为太阳毒辣,有些眩晕,挂电话的时候整个人都有些混乱。
离婚的章程走得并不顺利,在财产分割方面她的律师很严肃的告知了她,很难,非常难。
她之前签署过一份协议,自己的资产归属权都属于丈夫,当初放任严瑞东一点点蚕食自己的财产,造成了现在这个局面。
她不得不找严瑞东当面谈判。
会所的贵宾接待室,严瑞东衣衫不整,一身酒气,一副刚刚干完事的模样,还吊儿郎当的翘着二郎腿。
明以珊说:“严瑞东,婚后我们夫妻的共同财产和我婚前个人拥有的资产我都可以舍弃,唯独外公那一份,我必须拿回来。”
严瑞东点了根烟,笑了笑,“你就不怕我把你的丑事说出去?”
“大不了鱼死网破呗!严瑞东,我爸爸两年前去世了,我和他关系有多差你是知道的,他去世时候,我连他葬礼都没出席。你要是曝光了那件事,对我的影响微乎其微,舆论方面无非是说明家教女无方,我给明向荣光鲜亮丽的人生抹上了污点。我不在乎自己的名声,我巴不得我那虚伪的爸爸能身败名裂。”
稍顿了一会,“哦,我那同父异母的弟弟脾气不好,虽然我和他势同水火,他懒得管我死活。可你让他公司名声受损,无疑是踩了他的雷区,只要侵犯到了他利益,以他睚眦必报的性格,绝对会让你付出惨痛的代价。”
不就是仗势欺人么?作为明氏实业的千金,她从小到大没少干些仗势欺人的勾当。
严瑞东吸了一口烟,“是,你不怕丢了明家的面子,但你不怕丢了你外公的面子吗?”
那是她的软肋,外公作为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的领导者,一生都兢兢业业尽职尽责,生前收获了无数嘉奖与赞美,她不能让外公死后留下污名,受人诟病。
“还有……明以珊,这份协议是你自己签的,我可没有逼你。”
明以珊叹气,是她天真,当年因为那件事,自觉亏欠他,才签下了那份协议。
她从小就不是个好孩子,多数时候没什么良心,偶尔良心发现,做的事老是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在任意妄为的岁月作恶太多,应了那两个字——报应。
“你也说了是当年,我现在后悔了。我只要外公的那份财产,其余的都留给你。”
“别做梦了,我说了,你只有净身出户的份!”
严瑞东有着严重的大男子主义,这样硬碰硬无疑是浪费时间,必要时,应该采取怀柔策略。
她稍稍放软了语气,“严瑞东,我们好歹做了四年夫妻,除了那件事……我自认为尽到了妻子的义务,为你打理家庭和事业,帮你拓展人脉,甚至容忍你多次出轨。”
严瑞东却怒不可遏地吼了起来,“你少他妈装了!我最受不了你这忍气吞声、假惺惺的圣母样子!真觉得自己很伟大么?是是是,多亏了你明家小姐的身份,我才有了如今的事业规模,可我们的婚姻,从一开始就是你的阴谋!”
“可……你当初……选择了原谅……”
很无力,很讽刺,那件事不止是严瑞东心中的一根刺,也是她心中的刺。
有些事就该永远埋在暗无天日的深渊里,连同那些肮脏又淫靡的秘密,永远沉寂。
忽的,接待室的门被打开。
笔挺的西装,漆黑如夜的发梳理得一丝不苟,精致冷峻的五官,宛如雕塑家鬼斧工刻出的绝世之作。长相英俊就罢了,偏偏身材还那么好,那俊貌配上高挺的身材,像是从杂志里走出的平面模特,美轮美奂,让人着迷。
他从小就是个漂亮的孩子,如今,那个漂亮的孩子变得更漂亮了。
犹记得小时候,周围人都说明嘉言是个小天使,夸他优雅迷人,冷静从容。
因为那极具欺骗性的漂亮皮囊,忽略了他淡漠的眼,以及骨子里的冷血与悖逆。
“我实在是听不下去了,亲爱的姐姐,你怎么可以蠢成这个样子?”
异常刺耳。
那冷冽的话语,如淬毒的利刃,刺痛了她内心的陈年伤疤,简直快要流出脓水。
阔别四年,她与明嘉言以这种方式重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