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样子都挺值钱,随便弄几样出去,安个小家应该不难吧?
继承了人家女儿的身子,若能凑合过,许融也就凑合了,帮扶帮扶家计,照顾照顾弟弟,她不是不可以。
可许夫人是这个样,许华章又是那个样。
不必多形容了,三个字总结:带不动。
那就也不用费劲了。
许融打算跑路。
她这里盘算,炕桌的另一边,许夫人也不是不愧疚,又忐忑——许融太平静了,她摸不准底,不知该怎么办,满口便只晓得许诺:“融儿,你别生气,娘一万个不舍得叫你去屈就那个庶子,可眼下实在是没有别的法子,你帮帮娘,娘能替你打算的,一定也不会亏待了你,照着先前那些备好的嫁妆,娘格外再给你加上一万两现银和一个十顷的上好田庄,你带着这些到了萧家,凭怎么手松都够使了。萧夫人倘若敢给你气受,那时你弟弟也回来了,娘用不着看她的脸色,自然给你出头——”
许融倏忽回。
她根本没在意许夫人说的最后半截,注意力全被前面那句吸引住了。
现世时,一个八十平米的小套房就掏空了她,许夫人一开口,使用的计量单位是什么——顷?
一万两和十顷,这是两笔即便她还没摸清这时代物价细况也可以立刻意识到其惊人的财富。
从穿以来,左一个侯府,又一个公府,在身边人口里像菜摊子上的大白菜一样一个摞一个,直到此刻,这些世家豪贵才以一种最简单直接的方式向她显示了自身的力量——有钱,非常有钱。
哪怕是败落中的吉安侯府,没了权势,几辈子积攒下来的财富仍然在。
许融转回目光,很和气地道:“让我想一想。”
第5章 伪少女与真少年
许融没来得及细想。
因为隔天长兴侯府的萧夫人就携替她准备好的新未婚夫萧信登了门,正院传过话来要她去相见。
白芙慌了手脚,在屋里乱转:“姑娘,这可怎么办?太太怎能真的听信了萧家的摆弄,这事倘真成了——姑娘往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啊!”
里头的荒谬尴尬说不尽,白芙随便一想都站不住。她心中本来尚存对许融的淡淡疑惑,但此时全抛去了脑后,主忧臣辱,主子将没好日子过,她做人奴婢的又往何处去立足?
许融安抚她:“没事,见一面而已。”
这事绕不过萧家,那么见一见正方便她作出判断。
前来传话的钱嬷嬷一直密切注意着她的脸色,见此松了口气,忙忙安排白芙替她梳妆。
钱嬷嬷是许夫人的心腹陪房,白芙虽不情愿,也只好转回来听令。
这是她做惯的差事,不一会儿就替许融梳好了发髻,插上一对珍珠簪,再描了螺黛,点了唇脂,最后换上新衣裳,应季的菊绣缘边鹅黄衫,绣花鞋面上撒开十二幅罗裙。
白芙忙碌完后往旁边退开,许融自己侧身对镜照去,颊边金珠耳坠一晃,她唇弯起,十二分满意。
完妆美出新高度。
钱嬷嬷小心翼翼地催促:“姑娘,该出门了吧?”
“走吧。”
许融心情很好,冲镜子眨下眼,提裙出门会客去。
客是恶客,来意不善。
但许融也不是真的要被母亲推出去填坑的可怜少女,她迈过门槛,轻轻俏俏抬眼一望。
上首两人,一人自然是许夫人,见到许融,慌忙堆出一脸笑容,另一人则年四十许,面庞富态安然,眼似笑非笑,透着一股居高临下。
比许夫人更像是这座府邸的女主人。
这气派贵妇不用说,自然是萧夫人了。
许融不多看,眼波一转,又往萧夫人侧后方看去。
那里立着一个少年。
少年很瘦,很高,穿件墨蓝直缀,衣裳是好料子,小帽上缀着一小块白玉,质地如凝脂,也是块好玉,腰侧另有一块差不多品相的葫芦玉佩与荷包等物垂挂下来,足下乌靴一尘不染——总而言之,他和许融一样,显然也是经过一番打扮后才来亮相的。
但能粉饰的只有身外物。
少年的头低低地耷拉着,只露出一段苍白脖颈,连长相都叫人看不清,肩背处平直,应该没有驼背的毛病,却脚尖一岔,偏偏怼出去两分颓势。
一股别扭劲儿,活脱是个问题少年。
许融扬了扬眉,走进去。
上前行礼,许夫人在这些不要紧的事上十分肯心疼她,马上站起来扶她:“行了,你身子才好些,别劳累了。”
俨然一个爱女如命的好母亲。
右首的萧夫人看着这一幕,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转头吩咐道:“二郎,你也该与大姑娘见礼了。”
问题少年脚下不动,脑袋也不动,维持着那副惫懒身姿,只把手抬起来对着许融拱了拱,道:“大嫂安好。”
……
萧夫人色变。
许夫人脸色青青白白,变得更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