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任何要跟他借机修复关系的意思。
萧侯爷再看他一眼,只觉噎得慌,再也不想说什么了,一摆手,将他打发了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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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信一路疾走,回到北院,进了堂屋,在通往卧房的帘子前站了一会儿。
院子里很静,他要连着下场,许融怕丫头们吵着他,这一阵子都早早就叫丫头们各自回屋去了,她自己也歇得早,只是在外面的堂屋给他留了灯。
桌上烛光微微摇曳,旁边放了一盘瓜果和一盘点心,他知道都是留给他的,他在瓜果的清香中低着头,谁也不知他在想什么。
他自己也不知道。
只是心渐渐静了下来。
一路说不出口的燥意散去,他轻吁了口气,返身在瓜果盘里挑拣了一下,捏起一块鲜红多汁的西瓜,塞到嘴巴里,鼓着脸颊进了另一边的东次间。
隔天就是第二场。
考过放榜,跟着又是第三场,考过再次放榜……直到四场全部结束。
六月二十五日,长案贴出。
四场中,萧信不全在头名,第四场还跑到了外圈,但在这决定名次的最终长榜中,他回到了第一场的最初位置。
名列第一。
宛平县案首。
第54章 二公子必成大器
出榜后, 这一整天萧信比下场的时候还忙。
第一要拜见宛平县令,这个县令正巧就是当初将许华章下过大狱的那个,他这个辖区太难做, 豪贵子弟们不学好打架斗殴他头疼,学得太好了直接摘了县案首他也头疼,为了避嫌, 出榜的同时把前十名第一场的卷子全部贴出去了,免得人有异议。
等萧信排在前面进去见他, 他有意不跟萧信多说话, 却又舍不得不说, 他点中的案首,也算他的人脉, 说不定哪日官场有相逢, 这要冷淡了,岂不是绝自己的路。
越看站在底下的萧信,他还越满意,年轻就是潜力, 出身就是后台, 早晚必成大器——
学子们终于退出去了, 旁边的文吏忍不住提醒他:“大老爷, 您之前说了为示公正, 只与案首说两句就罢了的。”
县令板起脸来:“我不正是说了两句吗?”
文吏识相地闭了嘴。
心里嘀咕, 什么两句, 二十句也不止……
萧信出来, 又跟同榜的互相应酬,他不大说话,但别人能说, 一榜五十个人,每个人说几句,凑在一起就不少了,闹哄哄了小半天,婉拒掉好几个想请他吃饭的,再赶去向苏先生报喜。
苏先生正等着他,却不是要听他报喜的,而是溜达着去看过了贴出来的除他以外另外九人的答卷,并大致抄录下来,候他来时,一篇一篇地与他分析优劣。
分析的结果是:都不怎么样。
所以萧信这个能压住他们的县案首也不怎么样。
萧信:“是。学生今日侥幸,必当再接再厉,不负先生的苦心教导。”
苏先生才挥手:“去吧。放你两天假,歇过了再来。”
萧信告退。
他走后,苏先生负手踱出屋外,小院石榴初成,拳头大的青果累累下垂,他看着,忽然长笑一声。
老仆提着空了的茶壶从屋里出来,宰相门前的小厮能沾七品官气,大儒家的仆从也熏得三分书香,老仆就驼着背,瞅着他:“老爷,我听那些文章哪里像你说得不堪,县太爷又不是瞎了眼。萧哥儿得县案首也没什么问题,老爷何必一盆冷水接一盆地泼他呢。”
苏先生收了笑摇头:“你不懂。依我的估算,他能在前十之列就算没白费平日的功夫了,谁知一下考成这样,那还用夸吗?”
“不用,也不能。”他又摇了下头,“我这个小学生算是半道出家,常人尚且有行百里者半九十之虞,何况他,倘若以为举业真有这么容易,将天下英杰小视,那吃亏的日子在后头,所以不但夸不得,还得压一压才好。”
简而言之,怕萧信飘了。
老仆慢吞吞道:“所以老爷就等萧哥儿走了,再背地里偷笑。”
苏先生正色道:“谁偷笑了?我是光明正大地笑。”
“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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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信回到侯府时,天已近暮,府里一如往常,看上去没什么特别动静。
只是沿途下人停下向他问安的时间久了些,等他走过去了,还要追着他的背影窃窃私语。
“二公子是真的得了案首啊……”
“县衙门口都贴出来了,那还有假。”
“太太院里的姐姐说,案首也没什么了不起的……”
“太太当然不看在眼里了,但我问跟世子的小岳哥打听了,就这一个县试,两千多人去考呢,这么多人里面得第一,你说厉害不厉害?”
“那也是,真看不出来……”
越看不出来,就越想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