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得失言,她忙住口,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走了。
可旁人并不像韦氏这么心善和软。
“二公子命真不好,偏偏在考试前生了病……”
“可不是,你觉得二公子还能考中吗?”
“当然没指望了,二公子就算比我们想的厉害了一点,又不是文曲星下凡,哪能厉害到这个地步。”
“但听说二公子还要去考呢。”
“撞运气呗,说不定撞中了呢——”
诸如此类的话语,不用红榴回来传给她,她也知道。
她知道,就意味着萧信也知道,毕竟他们现在很多时间都捆在了一起。
但许融留意观察过,她没见到萧信对此有任何反应。
他冷漠而行色匆匆地穿梭在苏家与北院之间,北院之外的长兴侯府偌大一座府邸,对他来说竟渐渐淡去——就像个背景一样。
旁人说什么做什么,都不再像从前那么能影响到他。
许融隐有所悟,这状况认真算起来,是从萧信中案首以后开始的,侯府再大,大不过外面广阔的天地,伸指触及以后,回头再来看,宅院里这些事就算不上什么了。
许融当然更不在意,她没这么闲,一个个揪着嘴碎的下人计较,何况,她心知肚明,下人不是根源。
根源在明知而依然纵容的萧夫人,当然萧侯爷也有份——不过他事实上知不知道,许融很存疑,萧伦这个嫡长子他都没怎么放在心上,别说萧信了。
一路有的没的想了一阵,就来到了正院。
早是早了点,不过许融不想来回倒腾了,打算请完安再回去补眠。
她近两个月来请安,萧夫人都是独自坐着,背后少了门一样的常姝音,这是因为常姝音月份浅,萧夫人对子嗣还是看重的,将她的请安一概免了,也不要她跟在身边见习理家。
许融因此也有阵子没见到她了。
今日不同,她一迈进院门,正见到常姝音在丫头的搀扶下,往堂屋里走。
“二奶奶来了。”
丫头的通报声让常姝音的脚步在门槛边顿住,转过身来。
按日子算,她的孕期该有四个月了,不多也不少,没有十分显怀,但腰腹部的衣裳看得出显得紧绷。
许融在台阶下就停住了步子。
没别的,她怕常姝音万一崴了脚什么的,碰瓷她。
常姝音不知领没领会到她的避嫌,只仍把端庄架势摆着,向她点点头,转回身先进去了。
许融慢吞吞地跟着进去。
她算沾了常姝音的光,本来她这么早堵到门上来,萧夫人未必耐烦见她,说不定得等一会,但萧夫人舍得叫她等,舍不得叫常姝音肚子里的长孙(女)等,就一并叫进来了。
进去了,萧夫人也没空理她,紧着先问常姝音:“叫你只管歇着,怎么今儿又过来了?”
一边让丫头看座。
常姝音在丫头的搀扶下坐下,抿嘴笑道:“我知道太太体恤我,只是,我也不能总偷懒,也想来看看能不能帮上太太的忙。”
“哪有什么要你忙的?”萧夫人不容置疑,“你好好养胎,为伦儿诞育子嗣,就是有功了。”
常姝音先应了一声,又道:“太医月月都来诊脉,一直说脉象平稳。我才想着,我一个人呆在屋里也是闷着,不如来陪太太说说话了。”
萧夫人点头,看上去对于长媳的恭顺很满意,然后道:“你来的正好,我也正有一件事想与你说。”
常姝音忙陪笑欠身等待——她等到了两个姿容俏美的丫头。
“你如今身子重了,伦儿虽然稳重,毕竟年轻,保不准他一时再混闹你,这两个丫头是我替伦儿挑下的,我原要叫伦儿来说,你来了,就更好了,就由你领回去罢,也显你的气量。”
许融:“……”
什么见鬼的气量。
她去看常姝音,以常姝音之能忍吞声,这时的脸色也僵住了。
“这两个丫头,都是在我身边服侍了好几年的,”萧夫人加重了语气,“性情都和顺懂事,我挑下已有一阵子了,只是一直没抽出空来说。”
言下之意,现在才叫常姝音领回去已是宽宏了。
常姝音终于开口,声音一下子干涩:“太太,世子自升职以后,公务更忙,这阵子都不大在家,恐怕无心——”
“伦儿忙,你做妻子的才要多体谅他。”萧夫人盯着她,“该想的,也要替他想到。”
许融在心里默默补足:包括妻子孕期时的小妾。
在萧夫人的压力之下,常姝音长久地沉默着,直到门外传来通报,萧珊等人也来了,她无法再拖延下去,而抵抗又是办不到的,最终还是领上那两个丫头走了。
脚步比来时沉重了两倍不止。
许融请安完成跟着溜了,她由头至尾只说了一句“给太太请安”,后头就莫名看戏吃瓜起来。
瓜有点馊,像放了几百年的,吃起来也没意思,她回去就抛到了脑后,满心里又回到了正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