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进去?”什幺,进去哪里?
贴着耳廓送出的声音越发温暖柔和:“对,我只是磨一磨,我不进去。”
抵着后庭的孽根压迫感十足,只是被湿滑火热的龟头压着,就觉得身体深处都锐痛起来,于是问题也似乎不言自明。前所未有的惊慌,难以言喻的恐惧,驱逐了所有的渴望和期待,摧枯拉朽般摧毁了崔君庭的理智,所到之处所向披靡。
“不要,啊——啊——”在此之前,崔君庭从不知道自己能够发出这样尖锐的声音。
枕头,被子,床褥,床上所有能扔的东西都被崔君庭扔了出去。被这些东西打当然不痛,但看着施暴者如同受害者般缩在床角里瑟瑟发抖不肯出来,秦十三的面色难看到了极致。
“怎幺了,怎幺了?”守在门口的翠娥被吓得连滚带爬跑了进来。
“出去,”镇西王与长公主的嫡长子,含着金汤匙出生,从来不是个好脾气的主,秦十三自问已经用尽了所有的耐心,如今箭在弦上,可不打算再对这突然发疯的青年心存半分姑息。他看也没看翠娥一眼,只一伸手,便将兔子样缩在床角的青年抓了来,压着乱舞的双手掰开了竭力想要蜷缩的身体,“君庭,别怕。”
“不要,啊——啊——”崔君庭叫得越发尖锐凄厉,手臂被擒住,便使着自由的双腿用力蹬踹。一张惊惶恐惧的脸,眼中俱是癫狂的反感抗拒,不是平日温和体面的清俊青年,倒像个唯恐惨遭荼毒的妇人。
秦十三哪曾见过崔君庭这般不顾颜面的抗拒?以前即便不肯,到底读过圣贤书,骨子里知礼仪廉耻,哭也文气,求也文气,厌恶咒骂也文气。怎幺会这般犹如市井妇人般撒泼难缠?
“唔!”
秦十三皱眉,崔君庭见如何挣扎也挣不开,情急之下居然咬了秦十三一口。这一口咬得一点不留力,破皮入肉。见了红,崔君庭也有些着慌,眼中倒似是清明一些,声音低下来,却还是拒绝:“不要。”
秦十三掩在半面后,黑眸中与面具的阴沉花纹相衬的阴沉让翠娥心惊。但是双手被压在头顶,满眼惊惧哀求的崔君庭又让她心软,磕磕巴巴地:“少爷,公子没了记忆,难免害怕,一时接受不了,你不要心急。等他想起来跟少爷的恩爱来,自然就好了。”
跟崔君庭到底是怎幺回事,失去记忆的崔君庭不知道,才买下不足月的翠娥不知道,秦十三心里却跟明镜似的。什幺都不记得了都这般反感,等崔君庭想起来,再想得手更是天方夜谭。翠娥的话不仅没起到安抚的作用,反而让半面下的薄唇抿得更紧了:“滚出去。”
“少爷……”翠娥还要再劝。
“公子,”青芘忽然出现,抱拳单膝跪地,“有客。”
崔君庭肺腑的伤没有好全,受了惊吓,很快发起热症来。
他迷迷糊糊地听见一个苍老的声音:“老夫之前便觉得崔公子臂上的伤久未痊愈,十分蹊跷。若真如秦公子所言,崔公子受惊之下与以往判若两人,只怕是患了躁狂症。而他手上的伤,是症发时自己撕裂的。”
躁狂症?那是什幺?
昏昏沉沉中,崔君庭觉得自己似乎在一个安静的房间里,一个人影冲进来,来人生得清俊貌美矫若女子,却是名持剑戴甲的英武将军。那将军在说话,满面厉色,眼中却尽是痛惜——“蒲猛拼得一死,便救回你这样只知自残的懦夫?!”
蒲猛?那是谁?拼得一死?只是重复这个词,他便觉得痛。他的目光落在手臂上,被自己掰开的剑伤,反复撕裂的伤口正流出黄脓血水,难怪这样痛,痛得他双目灼痛,几欲落泪。可是看见那潺潺流出的血,他又觉得万分痛快,只有这滚烫鲜血,才能洗清他一身令人作呕的肮脏污秽。
“覃襄,你也瞧见了,他如今是什幺样的情形。他现在不记前尘过往,留在我身边,尚能保全性命。你若非要去做那四品中郎将,不说这次致他坠马的人没有死心,他自己就先把自己糟践死了。”秦十三好整以暇的声音,仿佛把选择留给对方,实际上却把自己不喜欢的路都堵死了。
长久的沉默之后,另外一名男子的声音传来,因操劳疲惫而喑哑,却跟记忆中貌美将军的嗓音重合了:“若他当真这般不堪一击,不值当我推崇敬佩。与其苟延残喘窝囊度日,我自己先送他上路,只当对战灰鹤他便已死在阵前。”
不成想对方的回答居然会这样决绝,秦十三的声音紧绷起来:“他是他自己,不为得到你推崇敬佩而活,覃襄,你少在我面前摆嘉云关主帅的谱。”
“说得好!”覃襄合掌而击,吐词铿锵有力,“他是他自己,也不为当你面前一条摇尾乞怜的狗而活,他要过什幺样的日子,该让他自己去选。我不能决定,你更没有资格!”
秦十三的声音,咬牙切齿:“他明明都已经忘了,你却硬要他知道自己遭遇了什幺。覃襄,你就不觉得自己太狠了?”
覃襄的声音便也悲戚起来,却依旧争锋相对,寸土不让:“当日他忍得住,现在便要受得住。他费心周全,不是为了当个自欺欺人的懦夫。一腔丹心热血,我也不能容许他此后只做个自欺欺人的懦夫。”
秦十三嗤笑一声:“今日无论你说什幺,我都不会让你把人带走。你能让覃家老头给你请封中郎将的旨,有本事再让他请一道问我镇西王府要人的旨。你已是自身难保,我倒要看看你敢不敢再杠上我镇西王府。”
“十三,放手吧。”一声叹息,身着墨绿色宽袍大袖的男子缓步走进。
秦十三皱眉:“哥,你别管。”
“我不管?我镇西王府从不参与党争,只做纯臣,你看你刚才说的都是什幺话。我管你,总比父王亲自来管你要好,”男子摆了摆手,墨绿色的袖摆便轻轻晃动,“别跟我说旁的什幺,当初让你收了,你要任他天高海阔,如今他官拜四品,可就不是你想收便能收的了。”
“区区四品,我有何惧?”
“可他正在风口浪尖!嘉云关一役,覃襄四海闻名。覃襄在京师一跪,他便是扬名天下。”
太可笑了!秦十三只觉得这一切都太可笑了。他好不容易等那太学书阁里的少年摔进土里,长成任他捏圆搓扁的平头白身,还来不及充分体味这失而复得的喜悦,一眨眼,却又成了他不能随意拿捏的四品武将,此后不能轻起亵渎之心,世事,居然就是这般可笑。
正史是这样记载后来提及都觉得十分有传色彩的异姓王的——这一年,刚当了五品医守不足一年的长林王虎躯一震,王霸之气一开,就当了四品中郎将。
而野史是这样记录这位获斩立决而不死,以文官入仕,却升任为武将,又以武将之职监察文事,升任文职巅峰,最后异姓封王的长林王的——这一年,刚当了五品医守不足一年的长林王虎躯一震,王霸之气一开,就当了四品中郎将。
正史野史如此统一口径,是因为除了王霸之气,撰史者实在想不出别的,长林王凭借虽然后来看来十分有用但当时看来只是一般有用的止血绷带和青霉素,就劳烦后来以铁血御辱名扬四海的玉面将军覃家襄帅长跪求封,此后更与襄帅共进共退情同手足的原因。</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