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卉迟掉完眼泪,犹豫着说:“师尊若愿意待在我身边,且再不伤我,我就原谅师尊此前做过的事情。”
这可怜的样儿。
凤九仪收回手,微笑淡淡:“你原不原谅我,又有何妨?”
戳心了。夜卉迟捏紧她的肩膀,睫毛颤动,隐忍愤怒。半晌才拿出压箱底的人情来换:“师尊莫要忘了,是我救了师尊一命。”
肩膀疼痛非常,凤九仪脸色却丝毫不变:“你若不杀我,何至于救我。”
夜卉迟山穷水尽了:“若徒儿这魔界拱手让给师尊,又如何?”
这才靠谱一点。凤九仪挑起夜卉迟的下巴,替她擦干泪水,不禁叹息:“又是何必,你思远师妹在暗,你在明,不想着紧紧攥住手里的权利,以备日后争斗,出口就是诳语……”
夜卉迟很想说,我只想要你,但未免显得太小家子气,怕师尊嫌弃,便闭口不言。
真是个厉害的恋爱脑,凤九仪思忖再叁,才答应她:“叁年之内,我可以答应你的条件,叁年之后,我们之间两清,我自有去处,你不必来追。”
真的太戳心了,夜卉迟几乎感觉自己心脏又要剧烈地痛,就被凤九仪牵着手拖走,不由傻傻地问:“师尊,去哪儿?”
眼下这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偷来的了。
“你既无公务,就陪我逛逛吧。”凤九仪松开她的手,外衫挡不住胸口挺拔风光,她还蛮喜欢这种解放天性的感觉的,但既然挡不住,这外衫也没必要穿了,便想褪下来还给夜卉迟。刚褪到肩膀,就被夜卉迟搂住,声音沙哑:“师尊这样真诱惑人。”
两人黏黏糊糊地在路中调情,来往之人早感知到魔尊的气息,绕道而走,是以拥有绝对安静的空间。
凤九仪任由她手在自己颈上摩挲,盈盈一笑,顺着力道趴在夜卉迟怀里,抬头对上她的唇。女生与女生之间的亲吻绝对柔软细腻,凤九仪却察觉到了几分暴力和肆虐,晕头转向之余不由生出一点疑惑:难道眼下这乖乖的样子是她故意做给自己看的?
夜思远作为女主,有绝对优势,那就是她的心性,这是夜卉迟永远也无法改变的。和思远相处,永远不担心她会背叛你,甚至可以说有一种绝对安心感在里面。但夜卉迟么……
过了十日,凤九仪已大致认清了现状,她被捅死之后,夜思远暴怒,举全宗之力迎战,与夜卉迟斗得你死我活,最后以夜卉迟重伤,夜思远死遁,宗门夷为平地,全数弟子死亡作为结尾。当然,只有凤九仪知道夜思远并未死亡,但她也不会到处嚷嚷。
后夜卉迟力排众议将魔界至宝拿来重生了她,现下伤还没好全,又有人对她行为颇有微词,但她早已习惯,都没当回事。
凤九仪暂住的地方正是夜卉迟的魔宫,死了不少冤魂,晚上鬼叫,早上鬼飘,她不胜其扰,搬去了魔宫外的一处桃林,那里有一处树屋,住着夜卉迟的御用医倌,燕飞,一听就是化名。
燕飞是个药香绕身的娇柔女子,凤九仪也不太好打扰她,在旁边照葫芦画瓢自行幻化了个简陋版树屋,这下清净了。
医者自带正气,那些鬼啊怪啊不敢接近,凤九仪很是高兴。
因她懒得和夜卉迟通气,就先搬了来,夜卉迟出关找不见她,很是发了通脾气,直到燕飞听闻,匆匆赶去魔宫解释,夜卉迟才收了暴躁,跟着赶了来,一见面就死死抱住她。凤九仪正在附庸风雅地支了个矮桌泡茶,被她一抱茶撒到了桌面上,有些不解:“这是怎么了?”
夜卉迟闷闷的声音:“我找不见你。”
凤九仪见燕飞在侧,且目光黯淡,一下子便明白过来,好笑道:“我答应了你叁年,定不会失约,你怕甚?”
要对师尊的人品有信心啊。
“此次出关,伤可有好些,快让燕飞帮忙看看。”她面不改色地赶人,给她们创造机会。
谁知燕飞识趣地拿了药箱过来,夜卉迟坐在对面,伸出手腕给她检查,目光一瞬不离凤九仪。
凤九仪笑笑,不再勉强她:“如何了?”
燕飞笑逐颜开:“尊上的伤势已好全了,可见修为亦恢复了,恭喜尊上。”
她是真的替夜卉迟开心,眉目中都是忍不住的喜悦。像夜卉迟这样的女人,一般的男人无法欣赏,却会有大把的女人心动,燕飞也不算是个例外。
夜卉迟勉强笑了笑,她心里早已有数,眼下不过是做给师尊看,让师尊安心。“忍了数日,终于可以让不安分的人闭嘴了。”
燕飞连连点头,心里开出柔软的一朵花,柔软地看着夜卉迟。
凤九仪毫无反应,自顾自斟着茶,燕飞是正宗的大家闺秀出身,教的这茶艺自是最优雅不过的版本,她学得认真,素手提壶,热气袅袅,极具美感。
给夜卉迟递了一杯:“这位尊上。”
又给燕飞递了一杯:“燕师。”
夜卉迟眼睛倏地睁大,瞪着燕飞。燕飞不好意思地推拒:“九华仙尊就叫我燕飞吧,燕飞不敢占了尊上口头上的便宜。”
凤九仪捏捏她的脸,很有长辈的慈爱感:“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某位尊上陷入沉默。
为什么她身为亲徒也没这个待遇?
凤九仪这才顾及到她,拉过夜卉迟纤长漂亮的手安抚:“身体好了不再休息几天?这就急着出去打架,到时候还是燕飞替你操心。”
她左一句燕飞右一句燕飞,夜卉迟心知不会是吃醋之举,当下心情便差了:“燕飞,你若还有事便先回吧,不必看顾着我。”
这话说得客气,燕飞心知是逐客令,当下懂事地告辞而去,桃花从她头顶盘旋而下,带起一片微不足道的寂寥。
人走了,夜卉迟反抓住她的手,逼近到跟前:“师尊难道不明了我的心意,何必作此之举!”
她心情差极了,看这张一如既往笑眼含情的小脸便多了分厌恶,她恨极了凤九仪谁也不顾的姿态:“夜思远已经死了!你能回头看看我吗,我也不差的啊,师尊。”
凤九仪被她抓得手疼,只好用另一只手安抚她:“卉迟,静心。”
复又叹息一声,年轻人真不禁刺激,想必夜卉迟的心魔已经生下了,迟早有一日会受它影响:“师尊知道,都知道,你嫁祸加害思远是妒忌师尊喜爱她,你的心意,我知。”
夜卉迟一口咬住她的肩膀,带着无边恨意和意难平,眼泪也跟着落下来。凤九仪心想,她怎么总是这般哭唧唧的,又想,爱一个人总是前甜后苦的。
肩膀处见了血,凤九仪硬是没吭声,抱住她在怀里,任由发泄。如果她能爱上夜卉迟和夜思远两人中的一个就好了,起码能成全一个,可惜她能做的仅仅是师尊。
夜卉迟带着她倒在了地上,轻柔地吻在凤九仪的颈上,迟迟不再更进一步,似乎只是这样她便已满足。
凤九仪任她趴在自己身上,像抱一只小狗狗一般。
徒弟养成这样,和宠物亦无两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