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健健康康的,有父母疼爱,当然想活着。”覃珩嗤笑一声,“你来过过我的日子看看。”
“覃阿姨也很疼爱你啊,她刚才还为你难受呢。除夕那天也是,她一个人在外面坐着,可难受了。”桃桃不服气,“而且,那么多人生病了不也活得好好的吗?覃淮哥哥受了那么重的伤,也想好好活着,他还……”
“覃淮哥哥?”覃珩忽然激动起来,“原来就是你们啊?他那么好,你们都喜欢他,关心他,让他来给我妈当儿子啊!反正都姓覃!我不要看到你们,都给我滚出去……”
他说着,似乎又想砸东西,但是手边没有顺手的,便伸手拔了自己手背上的输液管。
鲜血瞬间就顺着针孔冒了出来。
这一下太突然,病房里瞬间就乱了。
覃冉上前按住覃珩的伤口,照顾的阿姨急忙跑去喊护士。
“桃桃,我们先出去。”骆青亭拉着桃桃先离开病房。
桃桃还没见过脾气这么大的人,气得翻了个白眼,走到走廊还在生气,跺了下jojo:“妈妈,那个小哥哥怎么不讲道理啊?”
“可能因为生病,心思比较敏感吧。”骆青亭也无话可说。
看来覃珩发脾气,是因为上次覃淮手术的时候,覃冉在那边待太久,忽略了覃珩。
只是这都快十天了,他还没完没了,气性未免也太大了点。
同样身为母亲,骆青亭都替覃冉焦心,难怪她越来越憔悴。
孩子生病本来母亲就是最难受的,覃珩这样伤害自己身体,简直就是在往覃冉心口扎刀子。
偏偏他身体不好,加上他们似乎都觉得覃珩的心脏病是覃冉怀孕时不重视造成的,所以覃冉心里有愧,根本不敢太严厉地管教。覃珩便更加有恃无恐,他的病就是他作的资本。于是覃珩变本加厉,覃冉一步步退让,覃珩的脾气便越来越坏。
简直就是恶性循环,根本无解。
骆青亭是一位母亲,想得多,桃桃现在还没那么多经历,妈妈的话说服不了她:“还不如真的让覃淮哥哥给覃阿姨当孩子呢。”
骆青亭听得哭笑不得:“宝贝,你还小,有些事不懂,孩子和父母之间,是有血缘关系的。我们这样的家庭是特殊缘分,覃淮哥哥哥和覃珩哥哥都有自己的亲生父母,不能换,知道吗?”
桃桃似懂非懂:“可是,覃淮哥哥跟覃阿姨也有特殊缘分,他俩长得还像呢,阿姨跟覃珩哥哥反而不像。”
“这不是像不像的事……”骆青亭说到一半倏地停住,小孩子天真无邪,言者无心,听者却有意。
覃冉跟覃珩,无论长相还是性格,确实不太像一家人。
骆青亭看着忙碌的医生护士,若有所思地停下了原本想离开的脚步。
覃珩这里一闹,折腾了快半个小时,才算安稳下来。
骆青亭和桃桃一直在外面走廊等着。
安顿好覃珩,覃冉匆匆走出来,看到她俩,满脸愧疚:“对不起对不起,今天实在是……”
“没关系。”骆青亭摇摇头,拿出刚才去护士那里要来的冰袋,敷在覃冉额头,“有点肿了,敷一敷,能消肿。”
覃冉是大佬,每天要见很多人,虽然没人敢对她指指点点,但她受到的关注太多,脸上有伤,会带来很多不好的猜想。
覃冉自己当然比谁都更懂这个道理,只是最近实在有点精疲力竭,才顾不过来。
对骆青亭的细致体贴,她特别感动:“谢谢你骆医生,今天真的非常非常抱歉。是我当妈妈太失败,才让覃珩长成今天这样,我代他跟你们道歉。”
“孩子身体不好,可以理解,覃总真的没必要放在心上。”骆青亭试探道,“不过,覃珩跟你长得倒是不太像,是像爸爸吧?”
“对。”覃冉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无论长相还是性格,都像她爸爸。”
像爸爸应该就没问题了,骆青亭一边懊恼自己太过敏感,一边没忍住继续试探:“那他这个病,也是遗传自父亲那边吗?我看过病历,应该是基因缺陷,遗传概率很大。”
“这倒不是,他父亲那边没有这种遗传病。”覃冉也没瞒着骆青亭,如实道,“说出来不怕你笑话,当初医院诊出这个结果,我们都怀疑是不是抱错了孩子,还去做过亲子鉴定。”
既然做过亲子鉴定,那就肯定没问题了,骆青亭暗骂自己果然想太多,幸好没有直接说出来,有点尴尬地转移话题:“没事的,这病虽然不好治,但也不是全无希望。据我所知,国外有手术成功的案例。”
覃冉点点头:“我们也在准备送他去国外治疗,只是因为……”
话还没说完,脸色忽然微微一变。
她日常跟那么多人打交道,勾心斗角是常事,各种潜台词都逃不过她的耳朵,骆青亭虽然含蓄,她却已经听出了她的意思。
通过这段时间的接触,覃冉明白骆青亭一家人是真的很好,她问那些是善意的提醒,不是恶意窥探隐私,所以才会一切如实相告。
可是,她从自己的回答里,发现了一个漏洞。
一个忽略很多年的漏洞。
“抱歉,骆医生。”覃冉声音微微颤抖,“我有点急事,要离开一会儿,你们……”
“没事,你去忙吧。”骆青亭虽然现在还不知道她发现了什么,却也知道能让她反应这么大的,肯定不是小事,“我们上楼去了……有事就说一声,我们都在。”
覃冉道了声谢,急急忙忙朝底楼跑去,连电梯都来不及坐。
刚到一楼,就碰到齐院长跟几位医生路过。
“齐院长。”覃冉停下脚步,喊了一声。
“覃总。”齐茂看到她,独自走过来,“这是出什么事了吗?”
覃冉额头全是汗,脸色惨白,仔细看还在微微发抖,明显不对劲。
“咱们医院能做亲子鉴定吗?”覃冉也不跟他客气,压低声音问。
齐茂吓了一跳,朝左右看看,注意到没人敢靠近才同样低声回道:“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