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突然压低了声音,像变天一样地变了表请,上一刻乌云密布,下一秒便有放晴的征兆。
这话像是戏法,男人看起来果然平静了不少。
他赫然起身,给自己斟了一杯酒。
深红色的液体散发着古怪的气味,男人却琼浆玉液般饮尽,餍足地微眯上眼,眸中冷锐的利光却带着令人胆颤的杀气。
”你们的要求,无论多苛刻,孤都二话不说答应了。唯一的条件就是让你们和平共处,连这点,都做不到么?嗯?“
男人话语最后轻微上扬的尾音充斥着无言的压迫,一时间,再无回话。
”小承,怎么一直不说话?“
乜予的小字是”景承“,当初他为了区分身体里另外两个自己,就直接拆开小字使用,嗜书画的为”阿景“,脾气暴躁的则是”小承“。
”没什么好说的,要怎么处置,随你安排就是。“
男人仍自言自语,换了副脸色,语气态倔强又固执。
其实乜予自己很清楚,要说处置,他当然想把其余人格杀个片甲不留,对他来说也不过是弹弹手指的事。
但是他不能这样做。
人格若被自己杀死,会增加人格本身的不稳定性,换言之,杀死两个后,还会有更多新的自己冒出来,既然如此,还不如拿捏着眼下两个自己熟悉的”自己“。
肖尹书替他诊过,人格只能融合,不能铲除,所以那么多年来,乜予才选择最保守也是最好的一条路,让其他的”自己“和平相处,互不干扰。
乜予淡然敛,他深知阿景的狂躁不安,接下来一个月的时间,阿景必须得被压制了。
至于小承,不让他碰那位杨姑娘便是,其他的,他也不想管,全当解闷的好戏看便是。
”阿景平日常代我做事,多有疲惫吧,许你休憩一月。小承不懂事,又是初犯,容你一次改过的机会,以后不许再冒犯杨姑娘。如此安排,你们还有何异议?“
半晌,无人回话。
无人回应就等于默认,是他们相互之间心照不宣的默契。
”子时了,都睡吧。”
远方传来敲钟的声音,烛火被剪灭,东宫里漆黑一片,月光映衬着男人新斟满酒的金杯,杯壁闪零星闪烁,照射着他灰色的眼眸像是狼一样向外渗着淬着毒的光。
他饮尽,又准确无误地替自己再斟一杯,没有丝毫的困意。
一个月后
自那次杨初成闯凤鸾宫惨遭凌虐后,身体状况的确大不如从前,一躺就躺了一个月。
值得一提的是,这个月呢她没有做任何“运动”,连乜予的影子都没见到,仿佛他人间蒸发了一样。
不过陈苏燕还是会照例负责表情训练,可能是看自己伤情严重,这个月的训练不像以往那么变态,而是非常机械地对镜做表情,一做就是叁个小时(杨初成微笑)。
上次陈苏燕给杨初成的葫芦,打开以后是一张被压缩过的纸条,上面详细的记录了乜予的人格有几个,怎么称呼,又分别在什么日子才出现。
怎么说呢,就,还挺规律的,和她小时候听闻的“离魂症”有些出入,至少乜予的症状看起来没那么像症状,毕竟不影响他的生活,反而从某种角度上还能省不少事。
其实杨初成的伤恢复得七七八八了。
腿不能动,日子过得就愈发枯燥起来。
明听到了她的心声,大发慈悲地让她----有点事做。
这天,乜予---不对,是乜承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