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笪璐琳眨了眨眼睛,“你会买单吧?”
“当然。”
笪璐琳心满意足地喝完最后一口汤。
陈迪是开车过来的,说要载笪璐琳回去,笪璐琳想都没想就应允了。
又能省一笔路费。
在去停车场的路上,他们经过一家老牌汤圆甜品店,自五花广场建成后就在这里经营,汤圆做工精致,味道香滑清甜。
笪璐琳吃过几次,的确回味无穷,正值元宵佳节,她打算买一份,只不过店铺的队伍已经排成长龙,目测五十米。
她纠结了一小会,还是决定去买,便跟陈迪说:“要不你还是先回家吧,我待会自己坐地铁就好,也挺方便的。”
陈迪说:“没关系,我们一起等,我也买一碗尝尝,顺便买给家里人。”
“好。”
他们站着等了四十分钟才排到。
付款时,笪璐琳提醒收银员分开买单,她对陈迪说:“本来应该我请你,但我最近手头紧,有机会再请你。”
“我请你。”陈迪笑笑,转头对收银员说,“她那份也算进来。”
笪璐琳连忙阻止:“真不用!”
陈迪见她这么坚持,便由着她自己付。
回到小区时,将近十点。
估摸着鹿霖会在家并且没睡,笪璐琳去敲了他屋门。
“1、2、3……”笪璐琳低头默数着他来开门的时间,鞋子无意识地摩擦着地板,发出轻微的沙沙的声响。
数到十七秒时,门开了。
一道宽度约十五厘米的门缝。
鹿霖的身体已经完全挡住了这道缝,笪璐琳看不到屋内的景象。
他穿着白色卫衣和黑色休闲裤,身上有淡淡的香味,笪璐琳觉得,他应该洗过澡了。
鹿霖静静地看着笪璐琳,似乎在等她先开口。
笪璐琳咳了一声,眼珠子乱飘着说:“那个……住院和洗漱用品的钱,我能不能迟一点再还你?”
鹿霖说:“随便你。”
“不还呢?”
“随便你。”他的语调和刚才无异,像个复读机。
笪璐琳挑挑眉:“原来你人这么好呀,但像我这样品德高尚的人肯定不会欠钱不还,我下个月就还。”
笪璐琳又深吸了一口气,把藏在身后的打包盒举到他眼前,低下头语气随意地说:“我今晚和朋友吃饭,点多了一份汤圆,芝麻花生馅,很好吃的,可我实在太饱,只好给你吃了。”
鹿霖看了汤圆一眼,说:“我不吃。”
“没下毒。”
“我、不、吃。”
笪璐琳变得不耐烦,啧了一声,抬起头瞪他:“念叁字经啊你?!爱吃不吃!”
她扭头就走,走了几步,气不过,又回头冲他骂道:“吃、屎、吧、你!”
鹿霖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瞋目切齿地关上门后,也关上了自己的门。
“人渣!渣人!”
笪璐琳骂骂咧咧地打开了客厅的灯,一转过身,差点被沙发上的肉团吓出了魂。
是那只橘色的中华田园猫,左前爪的绷带已经卸下。
“你怎么又过来了?你到底怎么进来的?你有没有家教的,不请自来!”
任笪璐琳怎么指着它骂,小猫还是懒洋洋地躺着。
笪璐琳在它身旁坐下,它依旧无动于衷。
“哎呀,你这只猫怎么回事?不怕人的吗?”
笪璐琳提起它的耳朵,它终于有了反应,晃了晃脑袋,避开她的手。
她蹲下来,凝视它,它睁着又大又圆的眼睛,一脸无辜,仿佛它是天真小公主,而她是恶毒的皇后。
“你是男孩还是女孩?”笪璐琳忽然对小猫起了兴趣,把趴着的它翻了过来。
小猫倒没有抗拒。
“这是什么呀?”笪璐琳被小猫的乳头吸引,又上手摸,“你长痘了?猫也会长痘的吗?一二叁四五六,有六颗那么多,帮你挤挤?”
小猫像被摸得很舒服,一副享受的模样。
“算了,我还是不帮你挤了,以我的技术,搞不好让你留疤。”笪璐琳手继续往下,摸到小猫淡粉色的小弟弟,用食指左右逗弄,“这又是啥?像颗小草莓似的。”
顿了顿,她又摇摇头,感慨道:“不,比草莓丑多了。”
小猫像被伤到自尊心一样,挣扎了几下,翻过身,跳下沙发,跑到墙角,舔起它的小草莓。
笪璐琳笑了笑,安慰道:“不要难过,也没有很丑啦!”
桌上的汤圆打包盒很碍眼,笪璐琳叹了口气,打开盒子。
她又想起了什么,从包里拿出手机搜索“汤圆易消化吗”。
中毒过一次,长记性了,现在吃东西前会先查查适不适合自己吃。
结果是不易消化。
她又查“猫咪能吃汤圆吗”,结果是可以少量吃,但最好不要。
不吃又浪费,笪璐琳琢磨着自己都出院好几天了,肠胃应该已经恢复正常,吃几粒汤圆应该没关系,便还是吃了。
她一边吃一边和小猫唠嗑:“我跟你讲,你不要在我屋里撒尿,我最不爱搞卫生,你敢撒,我就拔你毛,拔得光秃秃的,就没有小男孩喜欢你咯。”
小猫蜷成一团,并没有理会她。
吃完后,笪璐琳习惯性直接起立回房间,却在走了几步后又折回,盖上外卖盖子,把整个外卖盒绑好,扔进垃圾桶里。
笪璐琳从床尾拿睡衣时,注意到了放在椅子上的绿色环保袋。
这几天工作忙,袋子里的东西还没有全部被整理出来。
她打开袋子,里面有春芽嫩绿色的水杯、牙刷、毛巾、迷你牙膏、沐浴露、洗发露、护发素,还有《瓦尔登湖》以及夹在书里的住院预付金单据。
她把书放进书桌的抽屉里,又将所有洗漱用品摆放在浴室的置物架上,整整齐齐。
她关上浴室门,哼着歌洗澡。
阳台上,裸粉色的睡衣被风吹得左右飘荡。
荡啊荡,无声无息地,往旁边米白色的大衣又挪近了一寸。
天上的月亮正圆,人间又有多少人祈愿: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