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尚远来到海运山庄,是为了一桩旧案。
古家是官宦世家,他父亲是刑部尚书,父亲只有一个妹妹,姑母天性活波,不拘于内宅,后来同一名游侠情投意合,不顾家里反对硬是和情郎私奔了。二人游遍名山大川,过了些年,回到京城,家中父母多年未见女儿甚为想念,也只得原谅了她当年的事。姑母便和姑父在京城住下了。那时候古尚远还小,不过四五岁,姑母和姑父感情甚笃,并没有生育,待他这个侄子如亲子一般,不仅平日常带他出门游玩,给他买各种衣服玩具,姑父还把一身武学倾囊相授。
古尚远十六岁的时候,姑父的师傅去世,姑父姑母前往奔丧,一去就再也没有回来。
没有尸体、没有踪迹、没有音讯,当地的官府查了一阵,什么也查不到,这个案件就此搁置了。
古尚远之后进了稽查司做捕头,专门查各地无头无绪的陈年旧案。
他结合各种线索,隐约觉得海运山庄这个地界有些邪乎,这几年里无缘无故失踪的人,越靠近海运山庄越多,越远离海运山庄则越少,且大多不是普通百姓,而是习武之人。
而今,他听了海寂的话才恍然明白,蒋士英看中他,是因为他练的是纯阳内功,他的功法习自姑父,而姑父师承其师傅,怕是他二人都是遭了蒋士英的毒手,连姑母也遭了殃及。
古尚远恨得咬牙切齿。
蒋士英究竟做了多少恶,只有他自己清楚。
海寂的耳朵却突然动了动,一把拽起古尚远,另一只手拿起晾在石块上的衣服,往洞里走了走,避到从外面完全看不见的角落。
“怎么?”古尚远不明所以,然而他很快也听见了哒哒的脚步声,四条腿的。
洞口探进来一个黑漆漆的狗头。
是蒋青桓养的猎犬,皮毛像黑色绸缎一样油光水滑,性格却像他的主人一样恶劣,吃过生肉,也吃过人肉。
大约是下人没拴住,让它跑了出来。
猎犬看见海寂,下意识往回缩了缩,狗仗人势,它看见过海寂抽打蒋青桓的场面,因而也有些怕海寂。
“这是谁的狗?”古尚远皱眉。
“蒋青桓的猎犬。”
不远处突然传来蒋青桓的咒骂和斥责声,几个下人唯唯诺诺地应着。
古尚远立刻身体紧绷,平日里他也不怕蒋青桓这个顽劣少爷,只是眼下他这副形象实在见不得人,他和海寂均是衣衫不整,指不定会被传成什么样子。
“怕了?”海寂在他耳边问。
耳边的热气把古尚远熏得耳朵通红,他苦笑道:“海姑娘不要再戏弄在下了,一会儿蒋青桓找过来,你我二人都声名不保,还是快想办法撵开这猎犬吧。”
“你倒是很在意名声。”海寂若有所思道,“但今日你想错了,若被蒋青桓发现你我二人,可不止是声名不保的麻烦,他大约会想尽一切办法折辱你甚至杀了你,他可是条疯狗。”
“为什么啊?”古尚远隐隐有个猜测,却不敢开口求证。
“当然是因为,你刚才做的事,我同他做过很多次了。”
刚才的事?古尚远把记忆往回翻了一下,反应过来海寂指的是哪件事,皮薄的面颊又红又烫,惊得说不出话来,谁知道一回想,下身隐隐又有抬头的趋势,他连忙手忙脚乱地遮掩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