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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明当天,傅询搂着韩悯走出和庆殿。
傅询垂眸看他,韩悯才说了一大通话,脸颊有些红,月光照在韩悯面上,将长睫在眼下打出一片阴影。
他问:“你吃饱了吗?要不要回去再吃一顿?”
“不用,臣要和诸位大人一起出宫了。”
韩悯扭头看了看他搭在自己肩上的手,分明没有放开的意思。
他想了想,也抬起手,稍稍踮起脚尖,勾住傅询的肩。
——我和圣上勾肩搭背。
韩悯笑着拍拍他的肩,说着客气的话,语气中却不乏小小的得意:“没事,我就是急中生智,不用太感激我。”
傅询好像有些头疼地揉了揉脑袋,忽然看见不远奶的高楼:“过去吹吹风,请你再吃一顿,等会儿派人送你回去。”
“也好。”
紫宸殿边上的高楼,两人在临风的地方坐下,之间摆了一个方形小案,案上放着酒壶杯盏,还有几碟精致小菜。
韩悯在外不敢喝酒,只有和傅询在一起的时候,才敢放开了喝两杯。
再加上宫人准备的是果酒,甜温温的,一时间贪杯了。
柔柔月光下,韩悯一手举着酒杯,一手撑着头,打了个哈欠,两颊绯红。多喝了几杯,这儿又只有傅询在,他就有些口无忌惮起来。
他放下酒杯,拿起酒壶,再给自己倒了一杯:“宋国真讨厌。”
傅询笑道:“你不是把他们骂回去了?还嫌不够?”
“不止这个,他们老觉得自己的礼法、自己的政制、自己的文人才是正统,也很讨厌。”
“是吗?”
韩悯仰头将酒杯中甘甜的果酒饮尽,坐正了,道:“先前因为柳师兄、琢石和谢岩他们在,我不怎么敢说。其实从根本上说,宋国人仍然垄断正统学问。”
“怎么说?”
韩悯想了想:“我也不是要说他们,我只是觉得,我大齐建国近百年,在学问教化这一方面,犹有大不足。”
他也怕这话说来惹得傅询恼火,说得小声,傅询倒不在意,只问他:“不妨事,你尽管说。”
韩悯缓缓道:“老一辈人,就拿我老师柳老学官来说,他是江北人,早先在宋国做过太傅,后来夜渡渭水,才来了我齐国,得德宗皇帝赏识,在学宫任教。”
“而今一辈,拿谢岩与楚琢石来说。谢岩原是江北人,被宋国驱逐,才流落我齐国,他的字画在齐国千金难求,后来中了状元;琢石原本也是江北人,在我朝中了探花。他们早些年都是在宋国念书的,一届科举,齐国的状元与探花竟然都是宋国人。”
“我不是刻意将人划作江南江北两处人,也没有贬低江北人的意思。只是这么些年,我齐国军力虽胜过宋国,但是从我老师到谢楚二位,可见江北宋国还是垄断了学问,我大齐差的还远。”
傅询便问:“若是你,可否打破僵局?”
韩悯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