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就在此时,却听她道:“回去吧,让人瞧见就遭了。龙腾小说 ltxs520.com”
随即她身後露出半片青袍,有人跟在後面,只人在殿内,又被门掩著,看不到身形,只听一个声音温柔地说:“也不要再伤心了,如今也算柳暗花明,相逢虽晚毕竟不算太迟。”她轻叹著,不再停留,朝著殿外西面走了出去,她身後那门也慢慢合拢,一切回复原样。
可欢颜却僵在原地,半晌动弹不得。刚刚说话一个男子,而那个声音她分明认得,那……乔灼兄弟俩父亲啊!怎麽会在这里,乔灼们正到处找去了很远地方呢,没想到居然在这里!
134、深宫所藏
欢颜只觉脑中嗡嗡作响,反复回味刚刚说话,似乎有什麽意思在里面可又想不明白,眼看著母亲身影已经完全消失了,她朝东南面望了一眼,犹豫片刻,最终还转身朝著大殿走去。
若乔昱真在这里,她得带走,最起码,得有个确切消息,好帮到乔灼们。
殿门虽然关了,倒没关严实,她凑过去轻轻一推,门便开了,她慌忙闪身进去再将门关上,门上雕栏花窗印出光亮来,以殿内并不阴暗,只气氛有些诡异。
因为这里确实个祭祀用殿堂,极高殿顶垂下长长祀帷,安静地垂落著,殿内檀香满溢,往里深走,便见正中一个极大祭台,供品齐全整洁,没有半点灰尘,可欢颜在殿内绕了一圈,竟根本看不到有人。这地方安静而空旷,根本无处藏身,唯一摆设就只有那个祭台……
欢颜心中一动,忙凑到台前细看,可看了半天,连每样供品盘子都细细看了,也没发现异样,正挠头苦恼,却听身後忽然微有动静,她大惊回头,岂料那人比她更惊,她还没看清眼前人,嘴巴已经被人一把捂上,背脊更“咚”地声靠在一个胸膛上:“跑这里来作什麽?”听到声音欢颜顿时停止挣扎。那人这才放开她,欢颜转身望去,一身青袍,身材硕长,正乔昱。
“老爷怎麽会在这里啊?”欢颜兴奋眼睛冒光:“阿灼们找了好久啊们现在……”她还在兴冲冲地要往下说,冷不丁被乔昱再度伸手捂住嘴巴而打断,她第一个反应就这地方不应该这麽大声说话,可当她看清神色时,却又有些愣怔了。
乔昱神色似乎有些奇怪,像激动又似内疚,还有隐隐泪光,一时间竟分辨不出喜怒,欢颜僵著脖子不敢出声,二人对视了片刻,乔昱叹道:“这里不方便说话,跟来。”说罢不知伸手在哪一掀,西边青石地面忽然缓缓移开一块,露出一条长长朝下石阶来。
看著迈步进去,欢颜自然也随後跟著,石阶上青石板在二人进入後又慢慢合上,底下通道却并未因此而黑暗,一边墙壁上十数步便有一支烛台,乔昱每经过一个便用手中火折子点亮。
欢颜跟著走了一会,一直朝下通道转过一弯後开始慢慢朝上延伸,而随著坡度渐高,乔昱已经停止点火,因为再走片刻,眼前竟然大发光明,二人竟到了一处宽敞明亮所在。
欢颜惊大张双目四下打量,看了好一会才有些明白,这地方好像一处深谷,通过与那大祭殿相通地下通道,引到了一个山中。只她对北凌皇宫终究不熟悉,实在想不明白这皇宫里怎麽会有大山。
乔昱似乎看出她疑惑,随即为她解答:“刚刚们所处祭殿北凌宫最东位置,背靠之处便这座大山,那通道从地上连接两处,历代北凌皇室秘道,们眼下所在山腹,外间看不出来。”
欢颜一边答应著一边依旧好奇东张西望,这谷里果然像皇室秘室,不但精美房舍,白墙小院,深纵几许,四周更山泉叮咚,树木茂盛,宛如世外档园一般。只不过这地方同样静悄悄,好像只有乔昱一人,小院那边院门虽开著,可却也没见到有人进出。
欢颜看了一圈,回过头来却见乔昱已经坐在了一边石桌边,正从桌边茶炉上倒了两杯热茶出来,招呼著她:“过来歇一歇。”声音竟出奇温柔。
欢颜慌忙过去坐下,忍不住又问:“老爷……怎麽竟在这里?阿灼们都急坏了。”
乔昱再度打断她话,却伸手向她:“玉锁,可以给看看麽?”
欢颜一愣,想起片刻前跟自己娘亲话,自然也就不推辞,从颈处解下玉锁递给,可那乔昱指尖微颤握著那枚玉锁,却瞬间神色变幻,竟连眼圈都渐渐红了。欢颜错愕地望著,好半晌,才见将玉锁交还给她,只随即又深深注视了她几眼,这才扭开头去,叹了口气。
“老爷……”欢颜轻唤。却又被打断:“以後别这麽叫…………”似乎有难言之隐,话到嘴边又咽回去样子,犹豫不决了好一会,终转开话题:“遇到阿灼了?”
欢颜经一提,立刻将神思拉了回来,点头将乔灼兄弟一直在找话又重复一回,末了说道:“看来们得了错消息,以为在北凌极偏地方,这会儿也不知到哪了,若知道在皇宫,们肯定会立刻赶回来。”
“这地方们不来也罢。”乔昱轻叹:“何况在这里很好,并不打算离开。”
欢颜大惊:“比跟们相聚还好麽?阿灼们这些日子受了好些罪呢,两人都瘦了好些,还见一见们吧。”
乔昱摇头叹息:“们都有自己路要走,”说著又抬眼看她,目光中竟满含眷恋,看得欢颜都怔在那里把想劝话都给咽了回去,直到抬手抚上她脸颊却又忽然放手,还扭开头去:“走吧。”
举止实在有些莫明其妙,欢颜呆了好一会,才道:“会告诉阿灼们在这里。”
乔昱倒并不介意:“这样也好,能让们安心,将来……”正说到这里,忽然身形一僵,已经快步朝院里走去,一边朝她挥手:“快走吧。”
欢颜只发愣功夫,却见足下生风竟极快掠进院里去,而那庭院深处,竟似隐约传来一阵奇怪嚎叫声。
135、奇事
这似乎极为痛苦声音又像同时包含兴奋狂叫,两样完全相背情绪交结,时而顿挫时而嘶狂。欢颜看著乔昱一忽尔功夫就闪进那院子去了,她有些害怕那声音,可好奇心驱使著却没办法如乔昱所示立刻离开,既然现身北凌,却又不愿见乔灼们,她总得找个答案才成,这麽一想,她终迟疑著跟了过去。
院内也空落落见不到人,可那声音却依旧清晰,欢颜遁声寻去,到了院子南侧一个大屋,这屋子隐在树下,比别处阴暗些光线下,却见墙边窗框上全精铁所制栏栅,一扇黑漆大门倒紧闭著,声音从窗那边透出来。
在这个铁笼子般屋外张望了一会,欢颜小心翼翼地靠近到正南这边一扇窗前,这里传出声音最响,许离最近。她凑到跟前,幸好窗框虽铁铸,窗上倒只蒙著纱纸,她伸出小指来沾了点口水轻轻一戳,凑上眼睛看去,立刻见到了一幅让她面红心跳奇特景象。
屋内极大,一应家什却都只沿著墙边摆设,空出中间老大一块空地来,那位置却支著个硕大无比四方架子,通体黝黑,似乎也精铁制成。架子各边都垂著铁链,共有五条,又粗又重铁链却都系在一人身上。
那一个男子。
四肢大张被铁链系住拉开,整个人扯成一个大字,连脖子上都系著铁链,牢牢固定。小麦色肌肤,却浑身赤裸,豆大汗珠湿淋淋不停地从身上冒出来,随著每一下竭力挣扎而滴在地上,很快位置下就已经湿了一滩,也不知道一个人身上为什麽会有那麽多汗水。头发极长,半垂半掩,面目看不太清,但奋力甩头间歇,却能见到一双长眉,眸黑如漆。
欢颜盯著刚刚一甩头那张脸,觉得有些眼熟样子,但无论怎麽想自己分明不认得眼前这人。可她还盯著脸,因为不敢挪开目光,因为那人赤裸身体,显然正受著情欲地催发。跨间昂然涨地紫涨乌黑,直挺挺地立在那里,竟比一般婴儿手臂还要粗长,棒头鼓得混圆发亮,却有一个铁箍紧紧束住在它三分长位置,勒得棒体突起青筋,马眼凝著一颗乳白色精液,却始终无法施放出来。
那人痛苦地号叫不歇,身体竭力扭转,带著铁链哗哗直响,声嘶力竭地呼喊却令欢颜忍不住发起抖来,这人不知道为什麽被催出情欲,却又要这样受苦,丝毫发泄不了样子,令她身体一阵阵又发寒又出汗,何况那分身……她实在无法再看下去了,正想扭开脸,却听屋内脚步声匆匆,乔昱从另一端快步出来,手上拿著一只玉碗,正用个勺子不停搅拌,朝著那男人走近,急切地安慰道:“再忍一忍,解药马上就好了,皇兄。”
皇?皇兄?
欢颜耳边嗡一声,整个人都木了麻了。乔昱王爷,这她很早就知道事,只皇家关系她有些拎不清,以很後来才明白,乔灼乔炽跟乔少临堂兄弟,也就乔昱乔少临父亲弟弟。
可此刻竟然管这个人叫皇兄?难道这人竟然乔少临爹麽?可不说那人老早就死了麽?还这人乔昱另一个哥哥?
欢颜都被搅糊涂了,呆了好半晌,再回过神时,看到乔昱已经将碗里白色东西一层层抹到那人肉棒上,每抹一下那人都会发出极端呻吟声,透入骨髓般舒爽声音简直令欢颜整个人都要抖起来。
乔昱呼吸声明显也变重了,将一碗白浆都涂抹干净,也变得气息发沈,呆在一边有些抖抖地样子,好一会才能说话:“感觉好些了吗?”
那人沈沈喘著粗气,尽管被情欲催促嘶叫了半天,可声音竟依旧十分动听,听到这声音一刻,欢颜怀疑忽然平复下去,简直能确认这就少临爹了:“情愿尽兴一次死了,也不想再靠这东西活著。”
“皇兄!”乔昱劝著:“千万不要这麽想,终有一天会配出彻底根治它解药来。”
“没有用。”那人轻叹,现在已经完全没了片刻间疯狂,垂著头,虽然跨下依旧挺立著,可已经没有刚刚那般吓人粗大了,显然缓和了不少。“心著了魔,身体解药又有何用?”
乔昱将手中碗扔开,从腰间拿出一串钥匙来,看样子像要上前帮解开,那人却摇头:“不要,毒性还没过去!”乔昱一愣,“好像近日间隔时间越来越短了。”
那人点头,抬起头来道:“去转告她。只求一次,要她,就算因此死了也不要紧……”
“胡说什麽!”乔昱大急:“已经熬了这些年,如今她也终於登基,过去终究都过去了,她最嘴硬心软人,慢慢再劝她就了。若她真那麽恨……也活不到现在不吗?”
“负了她,还有那孩子……不求她原谅,只想要她,一次就好,这些年好强都错了。她虽然关著折磨,可知道她比更苦……不争了不比了,只求死在她怀里。”
“皇兄歇歇,别再说这样话……”乔昱哽咽起来,又忽然转身朝欢颜这方向看了一眼,似觉察到她,吓得她一个哆嗦,转身就跑了出去。只她没有注意到,在屋子一角,也同样有个跟她穿著一般女子也一脸雪白地看著屋里情形,看她跑了,那人迟疑著也跟著悄悄地退了出去。
136、未明
欢颜从原路返回,一路上走摇摇晃晃,接踵而来事实在令她应接不暇,脑子里纷纷乱乱搅成了一团,好不容易走到殿外,却又呆呆地站了好半晌,竟想不起来自己应该往哪个方向走。徘徊了好一会,等到终於能分辨方向时,却见殿那头迎面走来几个宫女,神色匆匆地跑到她面前,立刻伏地跪了,欢颜看这情形,既然被她们发现了,也只好跟著回去。
回到一群宫女太监都伸长脖子盼著宫殿里,被簇拥著淋浴更衣,好不容易安静下来时,天色已经全黑,用过晚膳後,宫女们并没有如往常那样散去,而不著痕迹地三三两两守在暗处,欢颜对这情形倒不在意,她此时要思忖事委实太多,要细想下来,也得花不少时间。夜色渐沈,小心守候宫女们终於看到那位姑娘去殿内就寝,提到嗓子眼心在此时总算能够落下一点。白日里发现她忽然不见了,众人都吓得六神无主,虽然这位姑娘留在这里并无甚身份可言,可女皇重视众所周知,这位若有什麽差池,这殿里人只怕都难逃一劫。
小心翼翼侍候她躺下,宫女们都渐渐退去,重重帷幔低垂,欢颜却半点睡意也无,在床上辗转。
四周静出奇,烛火隐隐约约地似近似远,静静地躺了许久,想著朦胧心事,正有一些神思恍惚,却听床那边传来一点轻响,似乎有人在慢慢靠近。
欢颜顿觉惊醒,支起了身体要去看,床幔却先一步掀开,一张脸探了进来,束发盘头,个宫女,她凑到近前,语音柔和小心:“姑娘醒著麽?奴婢来送姑娘出宫。”
欢颜立刻坐起,那宫女脸半隐在光亮下,却也看得出眉清目秀,此时更巧笑嫣然:“姑娘不要害怕,奴婢南沂人。”
此时正觉束手无策欢颜,听到此话顿觉意外惊喜:“真?”
“自然真,”那宫女含笑:“姑娘不见了,奴婢主子可担心很呢。”
“主子?”欢颜脱口而出:“少临麽?”
那宫女点头微笑:“奴婢可不敢直呼主子名讳,姑娘换了这身衣裳,让奴婢带您出宫吧。”说著将一套衣裳放在床上,退到帐外,欢颜手都抖了,好一会才换好衣服,那宫女便领著她走出殿去。
此时天气已晚,就算有守夜这会儿也没那麽惊醒,二人脚步都轻,又宫女著装,便路上遇到巡侍,也不乍眼。而且那宫女不知道拿著个什麽牌子,随时在人前一亮,就没人再细看她们,所以竟一路畅通无阻,走了约莫一盏茶功夫,竟然真站在了宫门之外。
“这里出去就成了,奴婢却也只能送到这里,姑娘顺著长街往南,自然有人会带姑娘回去南沂使馆。姑娘一路小心。”那宫女低声叮嘱,欢颜很感激她,本来想说点什麽,可她已经转身回宫里去了,欢颜目送她背影重入那厚实宫门中,这才转身离去。
已经过了三更,街上只有几个扫街人,冷风卷著地上尘土缓慢拂动,欢颜不敢怠慢,快步朝南走去,走出没多久,果然见到一辆马车静静停在街角,不过没人过来招呼欢颜自然也不敢冒失靠近,正迟疑著,却见那车身似乎晃了两晃,她都没看清什麽,眼前已有人影疾扑过来,熟悉气息扑鼻而至,低缓声音更令她完全放松下来:“怎麽也不打个披风,手冷冰块一样。”轻微地嗔怪近在耳边,随即身子被横抱起来上了马车,车子立刻疾驰起来。
“还冷吗?”怀抱紧得简直要令她窒息,温暖脸贴上她脸颊:“这些天担惊受怕了吧?”语气很内疚般,听得欢颜拼命摇头:“没有没有,过很好呢,就想,担心找不著以为又丢了。”似乎轻叹了声,柔软唇贴附过来,为她小脸一点点熨烫生温,她由心底里暖起来,也伸手去摸脸,触到那一刻,才惊觉想起自己有太多事要说,慌忙半挣起身子:“有事要告诉。”“哦?”手臂再度收紧:“慢慢再说不迟。”似乎有点不安,这情绪立刻感染到她,冲到口边话顿时迟疑了,可不说又不行,她心里藏不住事,何况还这样大事,第一个就应当知道才对啊。她一时无措起来,只好扭头去看脸色。
车内没有点灯,只靠著车帘晃动,将外面吊挂著风灯灯光带进来几缕,不停摇曳著,时不时掠进车厢,映出半明半暗脸。
欢颜半侧卧在怀里,这会儿努力抬头去看,正好一缕灯光闪过,她僵了那麽一小会儿,立刻伸手去摸额头:“……怎麽了?”刚刚那一下,她看清楚明白,披著硕大披风半垂著盖住额前,可从她这个角度却还能看到,那里分明裹著白纱──受伤了!
137、不安
“没什麽,刺客行刺,不过都过去了。”轻描淡写。
“行刺?”她吓得都哆嗦了,想不到竟然发生这样可怕事,好在现在好端端就在眼前,一想到曾面临那种危险,她就更抖厉害,抓著衣襟想坐起来:“还有哪儿伤到麽?额上伤重麽?”
将她搂得更紧,却也阻了她想要触碰那伤处动作,伏著她耳边柔声安慰:“只擦破了一点儿,算不得什麽。”她紧挨著,心跳如擂鼓一般,气息沈沈,此时掠进车厢一线光亮映照到凤目微狭,贴著她吐气般极轻极轻道:“若一无所有,会离开吗?”
“不会。”她即刻回答,双手在腰上紧箍:“怎麽会离开呢。”
“失去一切了呢?没有权力没有地位,没饭吃了呢?”
“那也不会。”她使劲摇头,一个劲朝怀里钻,想搂得更紧一些。其实两人已经紧紧相挨,连体般半点缝隙也没了,可今天有些不对劲,她感觉到了,身上散发出那种孤独气息她并不陌生,因此她想再靠近一点,将她热给,“不会离开,永远永远都不会。”
一个吻重重落下,竭力纠缠她香唇,将她呼吸夺去一般疯狂辗转,她在吻下,心中那奇怪不安感却反而如荒草般疯长起来,使得她亦同样更深回吻。
许久许久,两张嘴唇才在重重喘息中分开半寸,依旧舔刮著她柔唇,带出含糊声音,微颤:“若伤害了呢?会离开吗?”
欢颜一僵,可脑子完成转不过来,直直看著近在咫尺却时明时暗看不真切脸庞,半天才说:“为什麽要,要,害呢?不会。”
轻叹著,挪开一点距离,看著她眼睛:“有时候伤害,并不直接,或者间接……”
“那什麽啊?”她喃喃,大眼睛无辜而迷蒙,令简直要说不下去,只好借著为她拂发,伸手来挡了挡她目光,才道:“比如,伤害了身边人,同样也会觉得伤心难过,那个时候,会生气离而去吗?”
“为什麽呢?”她又问。
这倒教不知如何回答,沈默了片刻才说:“因为自私心。”手臂不知觉中开始使力,目光也变得深邃:“因为想要眼里永远只有一个,永远只对笑,陪在身边……”
“会呀。”她似乎对话只能理解一个表面意思,往怀里蹭蹭:“会在身边陪伴,不要老担心这个嘛,看就在这里啊,这些天天天都想著呢。”
这似乎与希冀甚远,不过不打算再追问了,颇有些无奈将她朝怀里摁摁,静了一会,又笑了起来:“确实如此,有时候真有些罗嗦了。小欢颜,在这世上唯一亲人,怎麽舍得离开呢?”
她用力点头,笑声令她放松了不少,贴著一路摇晃著,渐渐有睡意,手盖上她眼睛:“累了吧,睡一觉,什麽也不用担心,已经回到身边了。”她轻嗯一声,摸到衣带紧紧攥著,又被大披风包裹起来,将风与马车外微亮全部挡住了,很快就睡了过去。
这一觉居然睡得极沈,醒来时看到熟悉帐顶,知道自己睡在暖阁里,屋里阴阴光线昏暗,只有她独自一人。她翻了个身,发现手上还攥著那件披风,想必自己攥得太紧,便脱下来由她带著上床了,想著便又自个儿笑了一会,这才起床,由几个丫头们拾掇著,淋浴更衣回来,屋里已经摆了丰富餐点,乔少临依旧不在,想著伤她匆匆吃了一点就想去见,一旁丫头小心劝著,原来这会儿正在前面忙碌,她自然不好打扰,只得等了。
百无聊赖地在屋里坐著,不由得又想起北凌皇宫里那位娘亲,自己这样跑了实在有点对不起她,可也没有别办法,回头得记得跟乔少临将这事说明,更何况那位若就颜妃,那也就亲娘啊,不知道见过了没有?又想到乔昱跟那个“皇兄”事,琢磨著这事也得赶紧告诉才好,也许能想法子找到乔灼兄弟,又或者再进宫弄明白来龙去脉,总之只要,就一定能弄清这些奇怪事吧。可不像她,脑子里全浆糊,什麽事都难不倒。这麽一想,她又安心了些,又等了一会,眼看著快要吃午饭了,又担心太过忙碌,何况还有伤,一想到这个,她哪还坐得住,起身就朝外走,两个丫头跟著,倒很快就到了前院,不过这里议正事地方,丫头们终究不敢放肆,只好眼巴巴地看著她独自走远。
欢颜进了院子就按丫头所指朝最前头大屋走,正走到一处假山一侧时,冷不丁斜剌里一个人冲了出来,她又正扭著头看另一边树上两只小鸟,顿时被撞倒在地,屁股跌生疼,正要去揉,那个也跌翻了人已经一骨溜爬到她身前,惊惶地说:“姑娘哪里跌到了?让小给姑娘……把把脉……”
这声音听著耳熟,欢颜抬头一看,顿时笑了:“原来大夫啊。没事。”一边说一边自己站了起来,看到一边地上乱翻小瓶小罐,蹲著帮忙捡。那人急双手乱摆:“这可当不得,小自己来就好了。”
虽然这麽说,可欢颜还帮著给收拾起来:“大夫要去看病麽?”说到这个忽然想一事,忙问:“给少……皇上看病麽?伤重麽?”
那大夫脸色一变,垂头道:“皇上只小伤,倒不碍事。”
欢颜吁出一口气来,双手合什:“那就太好了。”说著合了眼睛对著空中拜了拜,睁开眼却见那大夫神色异样,正偷偷打量自己:“怎麽了?”
138、惊变
“没,没什麽,”那大夫脸色惨白,朝她匆匆行礼一溜儿跑得没了影。
欢颜倒在原地对著背影发了会呆,正要转身离开,却见草地一边还有两个药瓶,肯定那大夫刚刚跌倒时散出去,滚到一边所以一时没有发现。真个粗心大夫啊,欢颜抿嘴浅笑,走过去拾起来,正要起身,目光却被另一样东西吸引住了。
那一个绿玉指环,因落在草地里,不凑近便不易察觉,欢颜伸手拿著它朝著阳光半举,端详了好半天,她手微微颤抖起来。
这个东西她认得。这乔灼,戴在右手食指上,欢颜曾听说过,这戒指能助将千斤大弓拉至圆满,那时她还想过,习武人习惯,有时候还真特别。
却没想到会在这里。可她分明记得那时送们兄弟二人走时,这个戴在手上呀……这麽说来,她顿时欢快起来,们回来了?
她再也顾不得别,将那个戒指攥在手心,扭头就朝著先前们住院子跑去,一路急奔,跑出了不少汗,快要靠近时,她实在累得不行了,只好停下来慢慢走。将近月洞门边,果然隐约听到里面有人说话声音。她立刻就想要冲进去,可脚步忽然,生生止住。
因为那声音不乔灼不乔炽,们声音从来没有那样冷,那……乔少临。“确定了吗?”
“属下追到崖边,亲眼见到乔家老二跳下山崖,那时天色已近黎明,那一身黄衫半边
染血,绝不会看错人。”
“下崖去寻,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另一个可曾醒过?”
“刚刚老严去给把了脉,怕暂时还不能醒。若要斩草除根,最好能立刻动手。武功比弟弟好太多,让清醒过来,只怕又得大费周折。”
那一头这次却沈默。
隔了好一会,才听低沈地声音缓慢一字一顿地说:“就今夜子时吧,不要再见血了。”
屋内又静了好久,终於听得房门轻响,脚步声慢慢出来,转而向南,又渐渐远了。
欢颜蹲在屋边假山後,整个人簌簌发抖,为了防止自己出声而咬住食指已经皮开肉绽,鲜血点点滴落在草上,她尤自未觉。耳边始终嗡嗡作响,翻来倒去全片刻听到一切。
不,这不真。
她双唇无声闭合,重复再重复,试图一再惊醒自己,可无奈神志已然全部陷入,眼前晃动全乔少临那时在凤炽殿神情,那绝色决然之姿,那样眉目,一旦转变,立刻比恶鬼更厉三分。
为什麽要杀乔家兄弟呢?
她抖厉害,半点丝绪也抓不住。脑子里乱哄哄,无数声音响雷一般轰轰过去,又轰轰过来。为什麽会这样?昨天来接她出宫,们还那样……
忽然一个印象窜入她脑海。乔少临伤!
啊也受了伤,伤到要用白绫缠额,绝不所说轻伤罢,刺客麽?堂堂南沂皇帝,能让人近得了身,受此重创刺客?她再度颤抖起来。牙齿咯咯作响,这其中关键,她就想破头也不明白。
可她明白一件事,乔炽死了。
泪水滚滚而下,那个喜欢捉弄她又会因为她伤痛小心安慰少年,永远地笑盈盈地飞挑凤眼,会跟她说好听话,把她比作四季,令她心暖如春少年……死了。
她抖蹲不住,整个人都软倒在地上,缩成小小一团,眼泪止不住地不停涌出来,泪光迷蒙中,她却又忽然坐直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