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确定屋内屋外都没人后,在他床边坐下,云舒拿了张叶子放在唇上轻吹一声。明狐的头就从床下探出来了,忙忙地跪在我面前:“属下不知大公主驾到,有失远迎,还请大公主恕罪。”跪了半晌,见我没叫他起来,明狐抬起头眨巴眨巴眼睛:“大公主……”我冷笑着看他,云舒道:“明狐,你在床下干什么?”明狐想站起来,却被我凌厉的眼神震住,继续老老实实地跪着回道:“数钱……”云舒道:“赚了多少?”明狐道:“……五万两……”“都是‘求子’那一项的?”云舒再问。明狐的额头有汗珠滴下,落到地上的尘土里摔成八瓣儿:“……是……”
“明狐,”我冷笑着,口气冷漠得足以令盛夏夜晚的空气结冰,“你真能干啊!才一个月就敛财这么多,没让你做点财政上的职务真是可惜了。明儿,我就回去,给主人建议建议。”明狐立即惶恐地匍匐着:“大公主!大公主!原谅小狐这一次吧!”我恨恨道:“说,你是怎么让那些人求得儿子的!”明狐颤抖不已,吞吞吐吐道出,原来他是预先选择了观里青壮道士,趁深夜正是熟睡好时光,潜入净室奸骗了那些妇人,又送了调经种子丸,所有几乎都能受孕!!而妇人害羞,只能咽了哑巴亏!
我的指甲在床楞上划出深深的痕迹,面色却一如既往的平淡。这看似的平淡,反而令明狐越慌张害怕:“大公主!……”我笑了,冷漠的笑,笑着对明狐道:“荒唐。”明狐下死力磕头,撞得地面“嘭嘭”响:“大公主!请大公主饶恕小狐这一次吧!看在小狐一向忠心的份上!小狐也只爱个钱,别的事都没做过!”我强压心头的怒火,冷冷道:“雍亲王府的钮祜禄福晋是谁睡的?你可还记得?”明狐嬉笑道:“是我……”“掌嘴!”我终于爆了,“使劲打!不打肿不许停手!”明狐被迫举起两只爪子抽打自个儿的双颊,是用了劲的,很快就他的脸就一个顶两个大!我看那狐皮也肿得亮了,道:“停手!说,她也宿了你的净室?”“我哪里敢让王府贵眷住那种地方!”明狐马上表示这事他没干!并声明,通过他的狐狸眼睛观察,普通妇人才让住,朝廷四品以上官员的老婆小妾都是不碰的!绝对不碰的!免得惹不必要的麻烦,这种一般只给她们些调经种子丸,中不中看各人的运气了!
我实在撑不住了,笑道:“明狐啊!!你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长此以往,谁还看不出来,你是有选择的干坏事儿。谁要是个有心的,找个妓女来试试,你那破事就该暴露了。你一暴露,你的后台八爷……”说到八阿哥,我心里忽然有些不是滋味,本想利用这事儿把八爷党一举推翻……但……我心里竟浮上了那日画舫里的一幕幕……再后来的白虎皮披风……我沉吟一会儿继续道:“明狐,那你是怎么让钮祜禄氏怀孕的?”明狐的脸竟然红了!他扭扭捏捏道:“其实……其实,小狐经常看她伤心地跪在圣相前,虔诚地乞求上苍给她个儿子,又见她生得娇弱美丽……小狐就动了凡心……”后面的话,我听得耳热心跳,云舒也听得面红耳赤,我忙叫他打住!等呼吸渐渐归于平静,我方继续问道:“这个孩子,你准备怎么办?反正求子那事儿,你明天就给我撤去,不许再做了!”明狐尖叫道:“请大公主一定要帮小狐保住这个孩子!”
一石击起千层浪!我差点认为我的耳朵有了问题!云舒已经哇啦哇啦喊开了:“明狐,明狐!你胆子大哦!你睡的是谁的女人,你知道吗?”明狐闻言,“嚯”的站起来,双目精光爆长,竟有些恨意,道:“大公主,你知道吗?倩儿的男人有那么多老婆!她是不得宠的!你知道吗?她男人和她结婚后两年才同房!才碰她!可是那时新婚的新鲜劲儿都差不多了,纵然初试新红,也是不过几夜就撂开手了!很快她男人又娶了个新的小老婆,更是把她抛到九霄云外了!人间的男人,哪里有我们重情重意!我们狐狸一旦选定了伴侣,不到其中一方死亡,绝对不会相弃或者寻找另外的伴侣!”见他说得激昂,我心中感慨万千,是啊——胤禛有那么多的女人,以前专宠的年氏,现在又是李氏,以后也许还有什么外氏马氏牛氏张三李四王麻子……我的头晕起来,虽然我不在乎,他就是再找几百个(只要他受得了),都与我无关……但……心里终究还是不舒服……明狐的专一正好映衬了胤禛的不专一,钮祜禄氏恰好最空虚寂寞的时候遇上激情的明狐……我想,他和她是真的相爱了!
云舒正在呵斥明狐,让他重新跪下,因为我没准许他起来。我摆手:“不用了。”我凝视明狐的眼睛,仿佛要看到他心里去:“明狐,你是不是真的爱钮祜禄氏?”明狐斩钉截铁道:“是!”我长叹一声:“你知道,要保住这个孩子,得花多少心思吗?”明狐淡淡道:“这事也只有大公主能办到!大公主若能为明狐保住孩子……”我一笑:“你能为我做什么?奉献生命?奉献修行?效忠?赴汤蹈火?”明狐语塞。我忽然仰面大笑,云舒和明狐都被我突如其来的笑震住了,怔怔看我。
笑完,我又恢复了惯常的淡然口气,正色对明狐道:“明狐听令。”明狐忙跪下道:“属下在!”我徐徐道:“从现在起,你不许再以任何不正常手段敛财,或者做任何有损我此次大事的事情,若有,杀无赦!明白了吗?”明狐叩,沉稳答道:“属下明白。”“再有,关于小狐狸的事情,我会妥善处理,你不必担心,但从此不许在和钮祜禄氏见面。若再有来往,杀无赦!记下了?”明狐抬头看看我, 迟疑了一下,很快答道:“谢大公主!属下记住了!”“真的记住了?”“是!”明狐答得很坚定,我却能感受到面前这个男人心内的斗争是那么激烈!要从此和自己心爱的女人分离,撕心裂肺的感觉换了谁都受不了!更别说是如明狐那般的专情!但为了心爱的女人和孩子能活下去,牺牲某些东西是必须的……
“明狐,”我起身扶起他,“孩子的事,你放心。但不要再给我旁生任何枝节才好。”明狐眼里有泪水渗出,复又跪下,叩不止:“小狐拜谢大公主大恩!”我忙拉起他:“别磕头了!仔细额头上都一片青紫了。我去了,有事,你让青行灯过来送信。孩子诞下,我会抱来给你看。千万放心。”明狐点头,送我与云舒到门口,我忽回对他道:“这次你那‘求子’项目全部所得,给我交到京城‘汇丰银号’去,我全部没收了!”明狐张大嘴,倒抽一口凉气,丝丝着从牙缝往外倒气,心痛得很:“不是吧……”我冷冷斜眼看他:“交?还是不交?”明狐忙举起双手挡在脸前:“交!交!大公主开口了,小狐领命就是!”我微微一笑,和云舒跃上房顶,飘然而去。
今晚有些闷热,云层很厚,恐怕有雷雨。
路上,云舒问道:“雪姨,你不怕四爷知道这事儿?明狐的孩子有了妖的血,小时候容易露出狐形,不稳定啊。何况,胤祥跟我讲,这些男人都很注重下一代的血统是否纯正,很怕自己老婆跟别的男人有什么什么,那叫带绿……绿帽子!如果被带了,那女人就得死,还要死得很惨!生的孩子也要死。”我笑道:“老十三是给你念经呢,尽讲这些。那是三从四德之类的东西了,跟我们无关。我们是爱就纯粹的爱,恨就是纯粹的恨,从一而终是我们的坚定信念和美德,不论男女都一样。下次再跟你说这些,你就告诉老十三,他要你对他专一,他对你也得一样,否则,都别谈了。感情是相互的,不是哪一方的单独付出。他以为他是男人就有花心的权利?在我们那里,他真敢再去招惹谁,四处留情,嘿嘿!”“雪姨,雪姨,我家胤祥不是那样的人!绝对没四爷花!”云舒不干了!我嗔她一眼:“就知道胳膊肘向外拐,还没把你嫁过去,就不认我了!”言毕,加快飞行度。云舒赶上来,顽皮笑道:“雪姨,我家胤祥真的没那么花的!”我无奈道:“知道了,要赶快回去,雨看着看着就要落下来。”
回到听凇馆,月痕和汀紫都未睡下,坐在正房等我。
前院灯火通明,人声嘈杂。
前脚进屋,雨点就跟着砸下来,伴随着电闪雷鸣。月痕忙拿了干毛巾上来,我笑道:“没有淋雨,你们怎么还没睡?都几更了?”月痕关了门,压低声音道:“前院年福晋屋里出大事了!”“哦?”我接过汀紫递上来的出参汤,抿了一口道:“什么事儿?”月痕的声音越低了:“年福晋屋里的丫头巧惠,前儿晚上去主子爷书房送了趟点心……就成主子爷跟前的人了……”我眉毛扬了扬,随即冷静道:“这不算什么嘛?”月痕两手乱舞,着急的样子:“年?</P></T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