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香小声对皇后道:“娘娘,贤主子到了。”那拉氏吃力地睁开眼睛:“叫她近前儿来。”又对熹妃等挥挥手:“你们跪安吧。”
我走到皇后床前,那拉氏的双眼一下睁得大大的,死死盯着我,仿佛要把我看穿似的。我微笑道:“皇后娘娘,早该来看你了。”那拉氏闭了闭眼睛,勉力道:“给贤妃看座。”墨菊忙命小宫女抬了个圆凳,请我坐下。
那拉氏向我道:“你要遂愿了,佛祖就要招我……去了……”我心知她不久于人世,面上故作惊讶道:“娘娘何出此言?”那拉氏勉强支起身子,一手支在床上,一手指着我:“你不是一直等我死了好坐这个正位吗?”我淡然一笑,伸手帮墨香扶了摇摇欲倒的那拉氏,被她厌恶地挡开,便收了手,复坐下,缓缓道:“娘娘,你误会我了……”那拉氏靠了大迎枕恨恨道:“难道从你接近皇上那一天起,不都是这样想的吗?你……一直拒绝当年的雍亲王要立你做侧福晋的意思,我知道了,你是想一人独占皇上!?”“娘娘!”我正色道,“四哥身边,真正防备我的人,只有你!我承认,我爱四哥,但我绝对没有想过要夺你的位置。因为我根本就屑!”那拉氏僵住了,无语。我看了墨香一眼,看得她一颤,再缓缓对那拉氏道:“长久以来,你都认为我会威胁你的正宫地位,不管你这样想是出于什么目的……我只能告诉你,我没有。我稀罕那个位置!你说对了,我是想一个人霸占他!”那拉氏面色不知是急还是怒,一下子潮红,她以手抚胸,猛烈地咳着。墨香忙拿了水,喂她喝了几口。待那拉氏渐渐平复下来,我继续说:“你爱四哥,这我知道。你们是青梅竹马的一对,是不是?呵,可惜四哥左一个小老婆,右一个小老婆的,你心里再不自在,为了端起正妻的架子,面上不得不伪装自己很清高,很贤惠,暗地里却下毒使绊子害她们,也包括我!说实话,在这点上我佩服八哥的福晋,她敢爱敢恨,有什么都使在明处!虽然背了个妒妇的骂名,到底比你这种奸佞小人来得光明磊落得多!”那拉氏气得面色紫红,指了我大吼一声:“滚出去!你这个妖女!”忽然两眼向上一插,人软软地晕了过去。地上顿时乱成一团,太医急忙上来请脉,宫女太监们忙着端水送药,又是去通知皇帝……我静静地退出来,却在门口看见侧影里立着的熹妃,我对她轻轻笑了笑,黑暗里的熹妃抖了一下。
不出几日,皇后撒手人寰。雍正晋封那拉氏为孝敬宪皇后皇后,风光大葬。
灵前的雍正哭得昏天黑地,大呼痛失爱妻!我只去打了个照面,既不举哀也不上香,更没有依例着孝,便翩然而去,留下背后一片嘈杂议论之声。
年前,有人在雍正面前告了密,说是我气死的孝敬宪皇后!雍正正在伤心上,撵了那人,便到我屋来了。
丫头太监都跪下口呼万岁了,我也不理,自顾自拿了把银制小剪子随意地修剪着桌上清花瓷瓶里插着一大捧黄色水'奇‘书‘网‘整。理提。供'晶绣球菊。自允禩府里的雪舞居周围遍植菊花后,我就喜欢上了这傲霜的花儿。
雍正挥手让众人起来,自行坐到桌旁的椅子上,看我修剪菊花。待修剪得差不多了,我装作故意看到他似的,惊呼:“哎呀,不知皇上驾到……”雍正伸手轻轻拿了我手上的剪子,放下,顺势握了我的手,柔声道:“这些日子委屈你了……”我不露声色抽回手,浅笑道:“谁给我委屈受了?太监宫女们都好使,饭菜能饱肚,衣服穿不完。哪里来的委屈?”雍正气得想撕我的嘴,拂袖起身欲走,我面无表情道:“皇上走好!”雍正哭笑不得面对了我道:“你是想气死朕?”我颔:“不敢……”雍正叹息一声,对我道:“还恨朕?”我迷茫地看他一眼:“什么?”“纱纱!”雍正叫道,“你要什么不得?就是要天上的星星,朕也派人去给你摘!只是你,别不说话呢……”我盯他一眼,掐了一朵菊花,一瓣一瓣地撕着花瓣:“四哥,我不敢要星星,也不知道和你说什么?你今儿踏入我这冷宫,怕是有什么事吧?有事直说就是。”雍正凑近我道:“后宫不可一日无主……”我不露声色地把一朵大大的菊花撕成光杆,才转脸笑着对雍正道:“四哥,我没什么兴趣管那些女人。另外……”我顿了顿,“你关了我年多的冷宫,憋死人。”“你!”雍正的脸色气得雪白,“多少人想这位置不得!你!太让朕失望了!”“让人失望的是你!”我针峰相对,“我的心里已经没有你的地方了。”雍正气得全身抖,突然用力将我搂进怀里,使劲摁着:“我不许你走!你是我的,你哪里都不许去!”我没有挣扎,却如石雕一般,凝结在他怀里:“四哥,我的心……原本是火热对你的,只是你的所作所为让他冰冷了……八哥一直想捂热它,却被我拒绝……但是,离开他时,我才现……他已经把它捂热了……”雍正如雷击一般,猛然放开我,急退后几步:“不!不可能!”我浅笑道:“完全可能……”
雍正踉踉跄跄走了出去,望着他蹒跚的背影,我的心有一丝隐痛,然而更多的是解脱……
夜已深,露水下来了,我来到熹妃的处所。
“熹妃娘娘。”我站在床前低声唤着熟睡中的熹妃。熹妃幽幽醒来,一见白衣的我,吓得缩到床角,张嘴欲叫人,被我一把捂住:“熹妃娘娘,钮祜禄冰倩,知不知道,我今日来找你何事?”熹妃惊恐地摇着头。我冷冰冰地笑着对她说:“熹妃,你生了个好儿子,他将会是下一任大清皇帝……不过,这太后的位置,你恐怕就别想坐了……”熹妃瞪大眼睛,颤抖道:“贤妃,你……雪纱!来人……”我一把掐了她的脖子,脸上的笑容逐渐狰狞,至少在她看来是这样:“你再也没有机会出任何声音了,因为我将送你去你该去的地方……若不是我,你和你的儿子早都死了千百次了……齐妃的儿子也是……我好心救助你们,你们却在那拉氏的挑拨下,不断对我以怨报德!如今,齐妃得到报应了,她的儿子参与谋逆被赐死,你也差不多了吧?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次中毒,是因为那拉氏下了毒,见我没反应,而你,正是年少不更事,心高气傲,受了她挑唆,亲自去尝那鸡汤……不过后来,你再没对我有什么不恭敬的举动,想来,你儿子的亲生父亲也告诉了你,我的真实身份……”熹妃求饶道:“大……公主……求您看在明狐的份上,饶了我吧……求您……”“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你们这些无情无义的人!”我做了个手势,一个妖娆的女人出现在我身后。“九尾狐,这件衣服可还行?”我似乎在和那位美女讨论一些极普通的衣物饰品。九尾狐娇笑道:“大公主,若不是您赐给属下的东西,属下是绝对不会要的,这女人普通至极!”我笑道:“将就穿了吧,穿上这件衣服,你就有享之不尽的荣化富贵了。不过你得小心,别露出狐狸尾巴来?可记住了?”九尾狐笑得花枝乱颤,伸出尖利的爪子直扑熹妃:“大公主放心,属下定能完成您交给的任务。何况,您是让属下去享福。”……
(四十)曲终人散
日以继夜的操劳,压力和寂寞,极大透支了雍正的生命。才五十多岁的他,过早的出现了灯尽油枯的征兆。雍正开始寄希望于道家方士的炼丹养生之道,圆明园里一处隐蔽的洞天终日烟雾缭绕,香火不断。
我在殿前的空地上搬了张椅子晒太阳。仲春的阳光和煦温暖,微风拂过身旁,带来阵阵花香……卧塌旁的小案几上,一碟子蜜瓜,一碟子南瓜子儿,没了云舒在身旁,越的寂寞……
“秦公公,皇上这些日子都在干什么?我觉着他脸色没对似的?”我拈了一块蜜瓜,并不放入口中。秦月月俯身道:“主子,听说……万岁爷最近一直在服那个贾士芳道长炼的;红丸’。听皇上身边的大太监赵无耻说,万岁爷自服了那个丸子,精气神儿就好得不得了,不光处理政务时劲头十足,晚间宿在谦嫔小主那里,一夜几次的……这不,谦嫔小主已经有喜了,刚一个月……”我心中隐隐有些不祥的感觉,红丸……炼丹……贾士芳这个牛鼻子道士,我是知道的。娄山祖师的徒弟,确实有点道家内修的真功夫,能用气功为雍正疗疾。
秦月月见我沉吟不语,又道:“主子,后日是谦嫔小主的生日,万岁爷命礼部为小主操办,将在蓬莱洲大排宴席,邀六宫同贺。”我“哧”地一声笑出来:“何喜之有?”秦月月慌乱地</P></T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