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天才。
见谢钧迟迟不赦陈默溪夫妇平身,围观的百姓议论声逐渐大了起来。所有人
都望着城门下跪着的两人交头接耳,幸灾乐祸这状元不识体面、未上任便冒犯龙
威的有之,惊叹二人郎才女貌、摇头啧啧叹惜的也有之。
听着京城百姓苍蝇一般「嗡嗡」的议论声,谢钧烦躁地皱了皱眉,沉声道:
「平身。」
待两人站起,谢钧却并无下楼模样,而是站在城楼上负手而立,半晌,带着
隐隐的怒气质问:「携带夫人共同骑马游街,你可是开天辟地头一回。陈状元,
你可有解释?」
陈默溪仰头望着城楼上的谢钧,握住了赵杏儿的手,朗声答道:「回皇上的
话。内子与学生成婚时,学生不过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黄口小儿,若不是内子悉
心教导、又帮忙打通关系送学生去前太傅在湖州的书院学习,学生绝无今日成就。
平日里,学生与内子也是知无不言,每每相谈都叹于内子博学多才,今日便把与
她谈话所得用到了殿试文章里去。是而,这状元名号,有学生的一半,更有内子
的一半——只有学生一人得以骑马走在这长安街上,实在委屈了内子。」
「你在前太傅的书院就读过?」谢钧居高临下地望着陈默溪,冷笑一声,
「这么说,你倒是朕的师弟了。难怪连官职都没领便敢在朕面前如此放肆!」
这话一出,周遭一片倒抽冷气的声音不绝于耳,望向陈默溪的眼神也立刻集
体变了同情。都说伴君如伴虎,皇帝这怒气都已经这般明显了,怕是这新任状元
要倒大霉了吧?
「学生不敢!」陈默溪跪倒在地,却显然是毫无惧意,望着谢钧字字清晰地
说,「学生只是想,皇上如此魄力,施新政、办新学,还任内子做了女官,想来
不会因为陈规烂矩的事情伤了天下莘莘学子的心——为何只有男儿能考功名任官
职,有抱负的女儿却只能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地做些绣花捣线的活计?学生宁冒天
下之大不韪也要同夫人一起游街,便是想鼓励这城中千千万万的女儿,这座皇城
容得下她们施展抱负,这片皇土需要她们的才学治世!」
慷慨激昂一番话说完,站在谢钧背后几个负责科举的臣子都变了脸色,其中
一个张口便要怒斥,却被谢钧一抬手拦下。
稀稀拉拉的掌声从四面八方的角落里响起,逐渐密集,逐渐响亮。未出阁的
姑娘,刚嫁人的新媳妇,怀中还抱着幼儿的妇人,在场的女子们一个接一个鼓起
了掌,有的被身边的男子扯着也不肯停下来。每个女子脸上都浮现出了隐忍的热
忱,期待地齐齐望着谢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