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岁的大学生乔一成,算得上是一个小小知识分子,可是却完全不知道如何给自己的妹妹讲解一点浅显的生理卫生知识。他的那点知识,是早两年挤在母校的生物教室里,拉了窗帘,分男女生两场,在老师一言不发中鬼鬼祟祟地看了一场生理卫生影片得来的。
也没敢看仔细,时不时地转过眼去,看那四周一团团黑乎乎的动物标本。
再说他看的是男生场,跟女孩子怎么说?
他张不开这个口。
他只好跑出去,找一个厚道一点的邻居阿姨过来,也不说是什么事,就请她看看他大妹。
那阿姨进屋半天才扶着三丽一道出来,唏嘘不已,直说没妈的姑娘家真可怜。
乔一成自这一天后就没正眼看过三丽,心里说不上来为什么堵着一口气,鱼骨头似的上不来下不去,干脆连着五天没有回家,晚上就跟要好的同学在宿舍里挤着睡。
周六下午放了学,刚出教室门就看见二强带着妹妹们在外面等着,二强迎上来委委屈屈地说;哥你怎么不回家?我没惹你生气啊!
三丽跟在二强的后面,这一天她打扮得格外齐整,穿着略有一点掐腰的小棉袄,黄色灯芯绒洗得泛了色,成米白,梳着两根粗粗的麻花辫,清新得象枝头刚打的一个花苞,笑得眯眯眼望着乔一成,四美尖嗓门儿叫:大哥,大哥,带我们吃馄饨去呀。
周围来来往往的同学们,都转头含笑看着这几个小孩,大约是觉得他们好玩。
这一排三个小孩,从高到矮地排着,是一个并不完整的音阶,拙而朴的,老祖母唱的童谣一样。
乔一成这一会儿觉得,兄弟啊姊妹啊,再烦心,哪里能躲得掉?
人躲得过初一,心躲不过十五。
第二年,乔三丽也该中考了。
她的成绩勉强还行,乔一成问她有什么打算,这十四岁的小丫头,主意明确思路清晰。
她说,按她的成绩,考大学得费牛劲,别说师大,大专也未必能考上,家里再供一个高中生也是个不小的负担,不如读技校,学费低,读两年半就能出来工作。
于是乔三丽报考了纺织工业学校,并且考上了。
四美也上了中学,成绩跟她二哥二强有得一拼,因为爱看电影,把《
火烧圆明园》那片子看了五遍,好歹知道圆明园不是小日本烧的,是八国联军烧的,哪八国就不晓得了。
齐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