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喘半晌,她那绷紧的嗓子勉强挤出颤栗的声音:“听到这个消息,我真是不想活了!我不愿相信这是真的,想听你亲口告诉我,到底是不是?”
她目光如刀尖般锐利,又如同炽热的光焰,直似要看穿无月的灵魂,却又带有一点希翼,如同一位焦急等待官府宣判的死囚,紧张地等待着他的回答。
无月的手直哆嗦,捡起那卷宣纸,是休书。
这一刻他突然发觉,爱有时是种负担,很重的负担!
就象眼下,他不知回答之后会有什么后果,却也只能回答:“是真的……”
出乎他意料之外,大姊并未泪流满面,反而仰天大笑,笑声凄厉、尖锐,比鬼哭还要难听:“哈~哈!!!那咱俩就同归于尽,到阴间去做夫妻吧!”
突然抽出一尺长雪亮尖刀,猛刺无月心窝!
刀速快过他的反应速度,根本无从闪避,眼看就要成刀下亡魂!
一条白影闪电般横飞而来,堪堪撞上刀尖,鱼跃救球般推了狂怒中的周韵一把,替他挡下这夺命一刀!
刀尖,由她的左肩背直划至左胸,斜斜拉出一条半寸深两尺长的伤口,最后余力不衰,“噗”地一声刺入她左胸,来人虽已聚气收肌护胸,刀尖还是刺入两寸多深!
无月终于知道,什么叫皮开肉绽!
就是殷红嫩肉破开之后,如同嫩红凝脂一般被挤出雪白的肌肤,红白相间,可谓触目惊心!
鲜血狂喷,如同绚丽夺目的礼花,在空中怒放!
映入他的眼中,是如此灿烂,又是如此凄凉!
接连突如其来的变故,令他的脑中一片空白,但他知道,是北风!
他哀嚎一声,一把抱住她的身子,手忙脚乱地想为她捂住伤口,忍不住痛哭失声!
原来,见无月一付心惊肉跳的模样,北风十分担心,一路尾随而来,一直待在雅厅门外留意着里面的情况,刚才见大小姐神情有异,心里暗叫“不好”,在周韵突然出手、千钧一发之际,以她闪电般的身手也无能格开这一刀,只好飞身撞向寒光闪烁的锋利刀尖!
替夫人挡刀是四女卫自幼受训的重点,否则此刻无月必死无疑!
周韵不为所动,从北风胸膛抽出利刃,再次挥刀刺出,铁了心要取无月性命!
北风强提真气推开无月,奋起余力挥袖将刀扫开。
周韵大怒:“你竟敢阻拦我?我连你一起杀,陪咱俩一起死吧!”说完挺刀便刺。
北风挺身而立,却再也提不起一丝真气自卫,无比艰难地道:“小姐尽管冲我来,小婢只要还活着,就绝不允许小姐伤害他!”
周韵瞳孔一阵收缩,遗传自母亲的狂暴血液,她的刀一旦出手,见佛杀佛、见鬼杀鬼,绝不留情!
尖锐锋利的刀尖,再次向北风鲜血淋漓的胸膛刺去!
周氏龙和慕容紫烟闻声及时赶来,慕容紫烟忙将周韵死死搂住。
周韵竭力挣扎着,竟反手一刀刺向自己心窝!
这个狂暴的女子,即便无法和他同归于尽,也要杀死自己!
慕容紫烟一把夺去利刃,周韵依然挣扎厉吼着:“萧无月,为何如此对我?!?!”
*** *** *** ***
黄昏。慕容紫烟点住女儿穴道,已让飞霜将她带回暮雨楼,并
由她带着三个队长和手下轮流看护,严防她再寻短见。
北风则被送回秋水轩她的值班室,飞鹰阁北风楼的条件比这间厢房好,也宽敞许多,但由于她伤势太重,慕容紫烟为了随时出手急救,还是把她带回此处。
厢房中,精卫队最好的大夫正在用最好的创药为伤口消毒,然而,如此长如此深的伤口,深可见骨,仅靠包扎是不行的。幸亏慕容紫烟及时出手,用截脉法止住了流血,否则她早已一命呜呼;也幸亏精卫队这些大夫医治刀箭创伤无数,经验丰富,此刻正用弯针和羊肠线为她缝合伤口。
北风一直昏迷不醒,在伤口未合拢之前慕容紫烟不敢采用输送真气和推宫过穴之法为她疗伤,怕引起大出血。由于这条近两尺长的伤口一片血肉模糊,看起来太可怕,左胸伤口尤深,缝合过程更是恐怖,慕容紫烟不顾无月的哀求,硬是将他关在门外不让进来。
足足缝了九十多针才算把伤口缝好,用纱布将伤口包裹好之后,慕容紫烟握住北风腕脉探视一阵,脸上神色微变,不由得秀眉紧蹙。她长叹一声,交代大夫严密看护,随即转身出门,见无月还在门外哽咽着,也不知该怎么安慰他,只是拉着他的手出了秋水轩。
无月哽咽着道:“我们这是要去哪儿?我想守着北风姊姊。”
慕容紫烟柔声道:“老爷那边还有点急事儿要办,办完之后你再来看她吧,反正你守在那儿也帮不上忙。”
来到碧雅轩圆拱门外,慕容紫烟柔声道:“老爷要单独见你,你自个去吧,我回秋水轩等你。”
无月的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拉住她的手摇个不停,眼中满是惊惧之色。
慕容紫烟强压心中不忍,长叹一声:“无月,有些事你终究得独自面对,懂么?今天的事情就是一个教训,韵儿之事连我也无法帮你,你一个处理不好,就是溅血五步的局面。这方面,你必须得自己锻炼一下!”
看着她那极其复杂的眼神,其中有紧张、不安,又有一丝决绝,如同一位将爱儿送上战场的慈母。
无月冰雪聪明,如何不懂?他松开紧握的手,默默走进大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