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地尿柱击水之声足足响了半刻钟左右,才算放完,他总算彻底松弛下来,顿觉神清气爽,简直比激情欢合后射出时还要舒服!
灵缇帮他擦净,提好裤头,将他抱回绣榻之上躺下,便赶忙回身盖上马桶盖,提出去交给冰儿,冰儿倒好,转手又交给一个粗使小丫鬟,让她处理去了。
回到卧室,灵缇将门窗全部打开透气,怕他着凉也不敢开太久,待臭味儿散得差不多,又赶紧将门窗关好,回头见冰儿在门外探头探脑,便向她投去一个探询的目光,意思是问有事么?
相对而言她与冰儿交流较多,但大多是以眼神示意,冰儿跟得她久了,倒也几乎都能理解她各种眼神的含义。
冰儿大大伸个懒腰,慵懒地道:“小婢有些犯春困,看看这里若没啥事儿的话,想回屋睡个回笼觉。”
灵缇点点头,冰儿袅袅娜娜地款摆而去,那派头不象一个高级丫鬟,倒象个千金大小姐。灵缇见她衣衫单薄,想起眼下虽是春天,但山区风大,忙抓起一件披风追出去替她披上,冰儿欠身说声谢谢,扬长而去。
养伤这几天来,无月总感觉灵缇与冰儿这对主仆实在很另类。在他相熟的千金小姐中,唯有二姊的贴身丫鬟最中规中矩;大姊的丫鬟贞雯很搞笑、下面的小翠等三个则是典型的两面派,对上卑躬屈膝、对下无恶不作,完全判若两人;晓虹的丫鬟小青成天调脂弄粉、打扮得花枝招展,一心想攀高枝找个好夫君;芷容姊姊的丫鬟看似比她还凶,基本是个打手……
可所有这些古怪的贴身丫鬟加起来也抵不上冰儿的一根指头,几天来除了出去带哈日娜来过一趟,他就未见冰儿做过任何一件事,每天睡得比灵缇早、起得比她晚许多,起床后赶来这儿不是为了侍候灵缇,而是灵缇侍候她梳洗妆扮,把她弄得漂漂亮亮的,然后便百无聊赖地呆在暖阁中,顶多能替小姐传个话而已,吃饭时与小姐同桌,灵缇还时常替她夹菜……
诸如此类、不一而足,可以说,她比无月见过的所有千金小姐看起来还要高贵些,若是不知二人身份,他铁定会以为灵缇是冰儿的丫鬟。
灵缇不爱说话,可他实在忍不住地说道:“灵缇,我瞧你可以把冰儿这懒丫头辞退了,恐怕那样你还轻松些。”
灵缇摇摇头没说话,回到床前从热气腾腾的水盆里取出一条热毛巾,用双手拧至半干,开始替他擦拭全身,一边擦一边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嗔道:“你想解手就跟我说嘛,非要硬撑着,憋死也活该!在渑池破庙里,你无法动弹,我还不是这样服侍你的,也没见你客气过。”
无月心道,那是小雨啊,跟个垃圾堆里刨出来的小毛头似的,当然不同了!他忽然发觉,其实灵缇和小雨本质上也没啥差别,一样的细心周到,一样的温柔如水,一样把自己照顾得无微不至。唯一的差别,是以前和小雨朝夕相处的时间要多得多,可随着这次自己侥幸捡回一条小命,被灵缇照顾这么长时间,这唯一的差别也没有了。
他终于找回一些与小雨相处时的那种亲密感觉,不再那么拘束了。
灵缇替他擦净身子、喂他喝下一碗热气蒸腾的千年老参汤之后,不知不觉,竟已是晚饭时间。还不见冰儿的踪影,估计还在睡懒觉呢。
两个小丫鬟进来,将炕桌在绣榻上摆好,将床几上换下的绷带布收拾好,准备带出去洗。
灵缇说道:“我不是说过,不用你们洗么?”
一个丫鬟忙施礼道:“小婢们是想拿到天井里,先用清水泡一泡,小姐待会儿好洗一些。”
灵缇吩咐道:“冰儿尚未起床,记住把她的饭菜温着。”这才挥挥手让她俩出去了。
片刻之后,银盘玉蝶一盘接一盘传了进来,放在炕桌之上。
无月抬头看去,见有燕窝羹、糟腌猪尾、鹅肫掌、柳蒸煎攒鱼、鸡腿银盘麻姑、东海石花海白菜,还有几盘叫不出名儿的美味佳肴,摆了满满一桌。
御厨手艺岂是等闲,可谓色香味俱全,配上精美玉质碗碟,煞是美观!无月躺在床上,隔了几尺距离都能闻到阵阵菜香,令他不由得食指大动!说来也怪,平时他胃口并不怎么好,可重伤之余,胃口反而好得很!
灵缇拿起小蝶和银筷,自己吃得很少,主要吃些蔬菜,大多倒是喂进无月的嘴里。见他吃得狼吞虎咽,劝道:“你消化不好,不要吃得太急,也不能吃太多。等你伤好了,我亲手为你做一桌好菜。”
无月奇道:“你也会做菜?”心想这世道真是怪了,越高贵的少女越勤快,大姊也是烹饪高手。
灵缇点头说道:“我成天窝在家里无聊,瞎琢磨呗。不光是做菜,女孩子该会的我都会。”
无月长叹一声:“我这伤,怕是难好啦……只是拖累了你。”
灵缇安慰道:“吉人自有天相,你自己要有信心,不许灰心丧气!”
无月叹道:“将来哪个男人若是娶了你,真是有福气啊!”
灵缇看了看他,兀自到院里清洗换下的绷带去了。
无月独自躺在床上,顿觉空虚无聊,自己重伤难治,在梅花妙手回春之下,北风姊姊不知清醒过来没有?还有大姊她们,也不知现在怎样了?一时间心潮起伏,诸般杂念纷至沓来,心里更加乱糟糟的!
以前在暮云府中,总感觉自己就象一只笼中小鸟,一心想着冲出牢笼、展翅高飞。这次出来这么长时间,历经九死一生,眼下才算稍稍安稳下来,他才突然发觉,自己竟开始想家。
是啊,乾娘虽然粗手大脚,很不会带孩子,发怒时也很可怕,可她对自己的关怀和疼爱却是如此深沉。还有北风姊姊
和大姊她们,对自己都那么好!这次出来,我才总算领教了什么叫江湖险恶,走在路上,陌生人随时可能对你掏刀子;睡在客栈之中,窗户随时可能会被杀手踹开,跳进来杀人;躺在荒山野岭,农夫和牧民也可能是敌人,日夜提心吊胆、寝食难安!
然而转念又想,自己这次出来也并非没有收获,起码学会了该如何面对各种难题。最起码我以前哪能体会到,有时想吃顿饱饭竟会那么艰难!有时为求得一夕温饱,再低贱的事情我也愿意去做!
他就像一个在外面被坏孩子欺负得很惨的小孩,眼下只想赶快回家躲进乾娘温暖安全的怀里。
正胡思乱想间,赵凤吟俏生生地走了进来。他忙收摄心神,身子动弹不得,只好点头示意道:“长公主好!草民有伤在身,恕不能大礼参拜。”总算弄清楚云梦娘娘的真实身份,这是他此次出行的第二大收获。
赵凤吟笑道:“无月,少给我掉酸水,我这又不是第一次来了,不必客气。”在床边坐下,揭开锦被,伸手按住气海注入真气。
她已不敢再试图替他疏通经脉,不是功力的问题,而是真气攻入无月体内之后,正路不通,却老往乱七八糟的邪道岔道里乱钻乱窜,丝毫不受自己的引导和控制,典型的走火入魔之兆!
她所能做的,只是将他那些勉强能通的正常经脉,用推宫过穴之法过几遍,以免他长卧病榻,无法活动之下,这部分经脉也被堵塞萎缩,那可真会落得个终身瘫痪了!
大约两刻钟之后,功行三个周天,见无月脸色稍稍红润一些,她才收功,替他把锦被重新掖好,轻声问道:“你感觉好些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