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
程宗扬小心问道:“没搞错吧?武大郎打伤了西门庆?”
怎么不说武二郎强奸了潘金莲呢?
兰姑道:“听人说那武大郎身高九尺,脸上的虎斑一直长到肩膀上,脱了衣物分不出是人是虎。潘金莲娇滴滴一个女儿家,怎么愿意嫁给这么个半人半兽的凶人?那潘金莲面带桃花,天生的媚相,偏他还当成了宝,容不得人说半句实话。
西门大官人不过多了句嘴,就被那莽汉子一脚踹在胸口,险些丧命。亏得西门大官人家里开着生药铺,好不容易才将养过来,到现在还咳嗽呢。”
武大郎居然身高九尺?程宗扬听得目瞪口呆,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现在演的到底是哪一出?
凝羽冷冷道:“你都是从哪里听来的?”
兰姑笑道:“五原城都传遍了呢。西门大官人伤还没有好,那武大就遭了报应,失足落下山崖,抬回去没多久就咽了气。”
她压低声音,眉飞色舞地说道:“听说是潘金莲跟武二当着他的面偷情,把病榻上的武大活活气死的。”
“胡说。武大郎是白武族第一高手,玉环步的修为还在武二之上,什么山崖能把他摔死?还说潘姑娘跟武二偷情……”
凝羽露出不屑的表情,“潘姑娘是光明观堂的弟子,怎会做出这种事来?多半是哪个小人在背后造谣。”
兰姑笑道:“那是西门大官人亲眼所见,怎会有假?”
不用说,那造谣的肯定是西门大官人了。程宗扬笑吟吟听着,问道:“那武二郎呢?”
兰姑道:“那武二是个无赖,听说犯了案子被官府捉拿。那几日西门大官人吓得门都不敢出,生怕被他寻到。”
“不好!”
程宗扬猛然想起一事,腾地站了起来,“这是什么楼?”
兰姑略一错愕,然后笑着在他额上一点,“当然是醉月楼了。”
程宗扬松了口气,还好还好,水浒传中武松大展神威,血溅鸳鸯楼,还好这里是醉月楼。
兰姑对旁边的小婢吩咐道:“去叫几个姑娘,来鸳鸯阁陪客人。”
“砰”的一声,刚放好的椅子被程宗扬撞倒。
这下连凝羽都露出奇怪的表情,不知道他怎么会如此失态。程宗扬喉结勉强动了一下,“西门大官人在什么地方请客?”
千求万拜,只希望一切别那么凑巧,可惜天不从人愿,话音刚落,头顶就响起一声霹雳。”西门狗贼!给二爷滚出来!”
雷霆般的声音滚过,阁中顿时鸦雀无声。
程宗扬与凝羽面面相觑,过了会儿,凝羽咬着牙低声道:“他不是答应过你了吗!”
程宗扬苦笑道:“我怎么知道这位二爷要找大官人报仇?”
凝羽目光闪闪地看着他,忽然冷笑一声,“那家伙要是真被武二杀了,就有戏好看了。”
程宗扬心里七上八下,他倒不担心西门庆被杀──那种家伙就算死一万个,他也不会皱皱眉头。问题是,据程宗扬所知,水浒传中,武二郎在鸳鸯楼没有杀掉西门庆,而是误中副车,干掉了一个凑热闹的倒楣鬼。
程宗扬惴惴不安地想,那个倒楣鬼不会就是我吧?
楼上一个阴恻恻的声音响起,“是哪个吃了熊心豹子瞻,敢找西门大官人的麻烦?”
这声音听来非是善类,但程宗扬却认出并非西门大官人的咳嗽说话声。
然而,听见这句话的武二郎,立刻确认目标。”呼”的一声,一道庞大的身影带着劲风扑到楼上。
顷刻间劲风交击声夹杂着虎啸,狂风暴雨般响起,震得楼阁不住响动。
那人随行的护卫怒喝着出手,打斗声、叫骂声、女子的惊叫声、桌椅器皿的破碎声……响成一片,不绝于耳。
楼上侍酒的女子一面惊叫,一面啼哭,钗脱发乱地纷纷跑下来。然后一声巨响,一名护卫打扮的汉子贯窗而出,在半空中喷出一团血雾,“篷”的落在水池中。紧接着精美的轩窗一扇扇被劲风击碎,从楼上
飞落下来。
兰姑又是肉痛又是惶恐,一张玉脸惊得雪白,周围的婢女紧靠着墙壁,一个个花容失色。凝羽紧握刀柄,身体微微前倾,仿佛绷紧的弓弦,美目寒光四射。
程宗扬强笑道:“武二爷真是爽快人。”
这厮闯进来一句废话没有,直接开打,难怪会杀错人。
头顶忽然一声暴喝,楼中那根一人粗细描金彩绘的立柱被人用重手法击中,“卡”的绽开一条裂缝,楼顶的瓦片一阵脆响,整座楼阁都为之摇撼起来。
几名汉子惨叫着被人从门窗中抛出,“噗通、噗通“掉进池里,溅起一片带血的水花。
狂风骤雨般的震响一瞬间宁静下来。那个阴恻恻的声音已经气若游丝,“我……我不……”
武二郎喝道:“狗贼!待二爷取了你的鸟头祭奠哥哥!”
“格”的一声脆响,接着虎啸声响起,武二郎魁梧的身影穿窗而出,手中提着一颗颈下滴血的头颅,转瞬消失在夜幕中。
鲜血渗过楼板,在头顶浸出一片血红。清波荡漾的池中,被武二郎击毙的尸身从池底浮起。眼前的惨况使那几名小婢几乎瘫软在地,连兰姑都手脚发颤。
程宗扬头痛一样揉着太阳穴,然后伸着脖子看了看,讶道:“咦?西门大官人呢?”
楼上已经是气息全无,倚仗生死根,程宗扬清楚知道死的除了那个多嘴的客人,就是池中那些护卫,看来看去却没有西门庆的身影。
忽然阁内传来几声压抑不住的轻咳。程宗扬霍然回头,盯着房中那张圆桌,喝道:“出来!”
那咳嗽声只响了两下,便又悄无声息。
“再不出来我就喊了!”
程宗扬扯开喉咙,叫道:“武二郎!”
“莫叫莫叫!”
桌下帷幕一动,探出一张俊雅的面孔。西门大官人脸色青白地左右看了看,然后陪笑道:“兄台切莫高声。”
“快点出来!”
“这就出来,这就出来。”
西门庆又左右看了看,这才小心翼翼地从桌下钻出来。
这间雅阁除了程宗扬、凝羽、兰姑和几名小婢再无他人,谁也不知道他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