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刚洗浴过的样子。程宗扬不记得她到过海边。即使她去,也不可能和那些花苗女子一样毫不在意地裸露身体。
凝羽看出他的疑惑,“山里面有泉水,小紫领着我和明珠一起去的。”
程宗扬笑道:“她们两个倒能聊到一起去。”
乐明珠难得碰到一个比自己还笨的,对小紫如获至宝,两人你一句我一句,聊得别提有多开心了。聊到一半乐明珠才发现自己脸上还沾着泥污,小紫说山里有清泉汇成的水潭,领着她和凝羽一起去洗浴。
凝羽扬起手,用丝带把散乱的秀发系在脑后。她微微低着头,洁白的手腕在颈侧一翘一翘。这个简单的动作,却让程宗扬心头微荡,禁不住将她搂在怀里,吻了一口。凝羽脸微微一红,却没有挣扎。
拥着凝羽香软的身体,程宗扬手指渐渐不安分起来,凝羽脸色也越来越红。
忽然楼下传来一阵怪叫:“哎……哎哟……亲娘咧……”
宋老头趴在竹上,两手捂着肚子,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哼哼叽叽叫个不停。
程宗扬没好气地说道:“朱老头,又怎么了?”
“找……我不行了……小……小程子……给老头……打副棺材……千万记得……要……要金丝楠木的……”
“什么?”
程宗扬扭过头,扯开嗓子道:“鱼烤好了?先放着吧。”
宋老头呼地爬了起来。”哪儿呢?哪儿呢?”
程宗扬抱着肩,斜眼看着他:“在海里呢。急什么,祁老四已经去打了,再有一两个时辰就该回来了。”
“缺……”
朱老头痛心疾首地指着程宗扬,“缺德啊,小程子。我老人家盼口鱼吃,我容易吗我?”
程宗扬忽然露出笑脸,“怎么?你纯洁的感情又被我伤害了?别急,你再听听这个,向导的钱咱们来商量商量?”
朱老头顿时急了眼,“有啥好商量的?有啥好商量的?不是说好了,一天一个金铢,天地良心啊!小程子,你可别赖帐!我老人家挣点钱,我容易吗我?”
“大叔,”
程宗扬推心置腹地说道:“你看我像那种人吗?”
朱老头看了他半晌,犹犹豫豫道:“有点……像。”
程宗扬脸一板,摆出翻脸的架式。
“别别别……”
朱老头连忙堆起笑脸:“大叔知道你心眼实在,为人厚道,绝对下会欺负我老人家。”
“那好。咱们说好的,每天一个金铢。从熊耳铺到白夷族足六天,从白夷族到碧鲮族是五天,一共十一天,十一枚金铢。对不对?”
朱老头鸡啄米似的点着头。
“在熊耳铺先付了一半的定金,三个金铢。对不对?”
“对对。”
朱老头眉开眼笑,“那金铢成色还行。”
“算下来一共欠你八个金铢,对不对?”
“思思。”
朱老头连连点头。
“那好,就这样吧。”
程宗扬拍拍手,转身就走。
“小程子!”
朱老头一把拉住他,生怕把钱吹跑了一样,小心翼翌一地轻声问道:“钱呢?”
程宗扬一拍额头,“把这事给忘了。八个金铢是吧。”
“是啊是啊。”
“你放心,我说话算话,这八个金铢,绝对少不了你的。肯定是货真价实的金铢,一点折扣都下打。”
朱老头笑容满面,“那最好那最好。”
程宗扬笑咪咪道:“只要等我换到金铢立刻给你。”
朱老头瞪大眼睛:“啥?”
程宗扬耐心地解释道:“一枚金铢合二十银铢对不对?”
朱老头点头。
“就是嘛,”
程宗扬道:“南荒这破地方,商业太不发达了,还停留在以货易货的原始贸易阶段,有点铜铢就不错了。金铢那么贵重的东西,谁没事带在身上?跟你说实话吧,当初那几枚金铢,我还是找云老哥凑的呢。”
宋老头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地商量道:“用银铢也成啊。八枚金铢,二八一十六,一百六十枚银铢,你们商队总是有吧。”
“差不多吧。不过说好的是金铢,我拿银铢凑数那算什么事呢?我向来说话算说,说是金铢就是金铢。可别说我蒙你啊,你这会儿把我们商队拆了都成,能找出一枚金铢来,我王字从今往后倒过来写。”
“啥?”
朱老头叫了起来,“王字倒着写还是王宇:咦,不对啊,你不姓程吗?”
“王字有啥关系啊?”
程宗扬打了个哈哈,“既然跟姓王的没什么关系,咱们就不说他了。我跟你说,大叔,”
程宗扬一脸苦恼地说道:“金铢这东西,我是真没有啊。”
朱老头一张脸拧得跟苦瓜似的,“我不要金铢不行吗?就银铢得了,一百六没有,你治一百五也成啊。”
“瞧你说的。”
程宗扬热络地朝朱老头胸口擂了一举,“你当我什么人?明摆着让你吃亏的事,我怎么能干?你愿意,我还不愿意呢。”
朱老头抱着胸,被捶了半晌才喘过气来。”你的意思是,不给了?”
“可别这么说!我们白湖商馆,讲究的就是信义二字!”
程宗扬大义凛然地说道:“欠你的八个金铢,我绝不赖帐。今年还不上,明年接着还,明年还不上我后年还,别说十年,就是二十年、三十年,我也给你还清!”
还,别说头喘了半天气,然后一把拽住凝羽,哭丧着脸道:“姑娘,你给我评评理,他就这么坑我老人家──世道人心啊。”
凝羽想了一会儿,告诉朱老头:“我觉得他说的挺有道理。”
宋老头睑顿时黑了下去。
凝羽平静地说道:“南荒的路我们都不熟悉。如果没有你带路,我们寸步难行。如果我是他,也不会这样放你走。但我们没有恶意,只要能回到熊耳铺,所有的钱都会一文不少的给你。”
宋老头眼珠转了半晌,勉为其难地说道:“这可是你说的?”
凝羽淡淡道:“如果你不信,可以让他再说一遍。”
“别别别,”
朱老头悻悻道:“让那小子说,说不定又变出啥花样呢。”
“喂,乱讲话可是要负责任的。”
程宗扬道:“我可没有不守信用。要怪,只能怪你自己没看清合同就答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