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程宗扬笑道:“我说他们鼻子上还带獠牙呢……”
忽然他打了个激零,失声道:“黑獠?”
程宗扬一把拉住苏荔,压低声音叫道:“你们想去送死啊!”
苏荔面容沉静,“怎么?”
程宗扬气急败坏地说道:“你昨天已经看出来了吧?袭击咱们的那些,都是黑獠人!”
“是的。『地址发布页邮箱: [email protected] 』”
程宗扬几乎要叫出来,“黑獠不是你们的盟友吗?现在连黑獠人都被鬼王峒弄成鬼战士,你们还打个屁啊!”
“我们出发之前,黑獠人和鬼王峒打过一仗,被俘了很多人。”
苏荔不动声色地说道:“按照我们的约定,黑獠会不断与鬼王峒战斗,把他们的战士吸引在山林中。我们花苗和红苗将趁这个时候,以送亲的名义进入鬼王峒。”
程宗扬看了看周围,十分不放心地说道:“真的就你们这些人吗?”
“我们不可能带太多人来。但只要有一线机会,我们都会尝试。”
苏荔忽然一笑,“你放心。鬼王峒最凶猛的战士都在和黑獠人战斗,剩下的还要统治南荒这么大的土地,留下的人不会太多。”
程宗扬没好气地说道:“是那个厨子报的信?”
苏荔说过,鬼巫王身边有一个厨师是红苗人,他从送进宫殿的食物推断,看似严密的鬼王宫内,其实人很少。
听到他口气里的质疑,苏荔微微挺起胸,“我们相信他。”
程宗扬反驳道:“他说的是活人很少吧?你们不是说鬼巫王能驾驭鬼神吗?
说不定鬼王宫里都是会动的死人!”
“鬼战士并不是死人,他们也需要食物。”
程宗扬瞪了她一会儿,悻悻道:“希望大伙儿运气够好,不要被他害死。”
脚下龟背状的小径,给众人带来难得轻松,至少他们不用再拖着受伤的身体分组开路。
藤蔓沿着道路两侧蜿蜒生长,成片的灌丛甚至长到一人高,将商队淹没在浓浓的绿色中。
朱老头又在吹嘘他的神木,不过少了石刚,朱老头吹起来也有些没滋没味。
程宗扬道:“咱们连海边都到过了,怎么没见到你说的比天还高的树?”
“这点路还叫路?”
朱老头哂道:“南荒好几千里呢,从东到西要走两个多月,你这才走了巴掌大一块能见着啥?往东的沼泽你没见过吧?大湖呢?彤云山呢?”
程宗扬笑嘻嘻道:“听着不错。要不你带我们去见识见识?”
朱老头叫了起来,“小程子,坏良心啊你!不给钱还让带路!”
程宗扬冷笑一声,“那你哪儿来那么多屁话?不知道我还以为你是做广告的呢。”
朱老头仰起脸,一脸莫名其妙地说道:“啥广告?”
“啥都不是。旺!”
程宗扬呸了一口,“什么都不是!”
也不知道朱老头那口带汁带味儿的方言哪儿来的,说着说着就被他带沟里了。
朱老头说的没错。一连五天的路程,商队都没有遇到一个村寨。途中下了一场暴雨,一直时隐时现的象足印迹终于消失。苏荔越来越着急,按照约定,红苗人这时应该已经抵达鬼王峒。她们跟着商队绕了一个大圈,虽然有朱老头带路,给商队节省了不少时间,但她们的时间越来越少了。
荒草中露出一座黑石刻成的雕像,虽然石像表面已经因为漫长的岁月而风化剥落,但那种诡异与死亡的气息,仍令人感到不安。
这些雕像是两天前开始出现的,越接近鬼王峒,数量就越多。大部分雕像类似于图腾石。一人高的黑色岩石上,表面雕刻着诡异的人脸和纹饰。还有一些雕刻成未知的动物形状,长着蛇尾的鹰隼、带翼的猿猴,甚至还有长着两张面孔的人类。
第五天起,荒芜的龟纹古道开始进入山区。两侧的山崖越来越高,也越来越陡峭,层层叠叠看不到尽头。而小径却一直向下,阳光随之黯淡,那天有一半时间,商队都行走在山崖的阴影中。
第六天,阳光终于消失了。两侧的山峰穹顶一样在空中合拢,只留下一道窄窄的缝隙透出天光。商队仿佛走入夜晚,即使在白昼,也不得不打起火把来照亮脚下的小径。黑暗中,隐约看到两侧嶙峋的山峰,如同踞伏隐藏的怪兽。
“这鬼地方……算是南荒最凉快的地方吧?”
吴战威的玩笑并没有引起太多共鸣。这里给众人的感觉与其说是清凉,不如说是阴冷。
那些隐藏在黑暗的山岩散发出森森鬼气,脚厂的龟纹古道长得似乎没有尽头,一直朝地底延伸,每个人心里都升起一丝不祥的预感,仿佛他们正走在一条黄泉路上,赶往幽冥中的地府。
这种感觉每个人都有,可连一向大嘴巴的武二郎也绝口不提,只是不断去摸他的双刀。黑暗中,他双眼像猛虎一样闪动着幽幽绿光。每一丝细小的响动,都让他目光闪电般掠去。
“别那么草木皆兵。”
程宗扬道:“咱们是来做生意的,又不是打打杀杀,轻松点。”
武二郎鼻孔里哼一声,心神仍没有丝毫松懈。凝羽脚步像飞翔一样轻盈,没有丝毫声息。那天醒来后,凝羽又陷入沉默。由于这一路离鬼王峒越来越近,众人不敢再分散住宿。一到夜晚,凝羽就悄然进入密林,直到天亮才退回。
程宗扬知道凝羽是不是愿让人见到她毒瘾发作的样子,却没有任何办法能够帮助她。他找乐明珠商量过几次,但一听到那些药片,小丫头就咬牙切齿,一副恨不得立刻把他灭口的样子。
至于小紫,她总是带着可爱的笑容,像小尾巴一样跟乐明珠忙前忙后,一路上让吃就吃,让睡就
睡,一点都不给众人添麻烦。无论是商队的汉子,还是花苗的女人,都对这个小姑娘又怜爱又惋惜。
谁也不知道他们深入地下有多远,头顶最后一点光线也被崖壁遮没,他们就像行走在地底,触目所及,只有黑色的岩石和墨绿的苔藓。
祁远咧了咧嘴,“在这地方住上一年,活人也变成鬼了。”
武二郎冷笑道:“那帮孙子可是在这儿住了几辈子了。”
水流声从远方传来,这里就像另外一个世界,有尖耸的山峰,奔腾的河流,仅仅少了一样:作为生命之源的阳光。面对这个诡异莫名的世界,众人心里多少都有一丝惧意。
当然,完全不知道怕的人也有──比如乐明珠和小紫。
这两个丫头更像是来旅游的,刚开始乐明珠东张西望地好奇,小紫兴高采烈地解释。后来乐明珠看累了,两个人就开始玩猜谜语。
“有一条狗,从一棵树上爬过去,然后就不叫了。为什么呢?”
小紫想了一会儿,“不知道。”
乐明珠笑嘻嘻道:“因为过木不汪啊。”
“什么是过木不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