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黑甜的梦乡中醒来,程宗扬睁开眼睛,一缕乌亮发丝垂到自己颈间,小紫伏在自己胸口睡得正熟。晨曦从窗摆透入,她娇美面孔犹如海棠。程宗扬忍不住亲了她一口,发现自己穴道已经被解开。
程宗扬露出坏笑,手掌毫不客气地伸进她衣内,抚摸她细嫩的肌肤。
刚摸了一把,房门突然响了两下,臧修在外面道:“公子,孟团长刚回来,请公子去总社见面。公子?起来了吗?”
一直闭眼装睡的小紫咯咯笑了起来。程宗扬气恼地在她脸上摸了一把,“笑什么笑!有我摸你的时候!”
一边转头道:“行了行了,我知道了!孟老大也真是……晚半个时辰回来不行啊?”
第二章 铁骊雄威
鸥翼总社在晴州港的西马长街上占了两座院子,门前的青石路面被车轮轧出两道半尺深的车辙。络绎不绝的车马从院中驰出,铁制轮毂在车辙内发出闷雷般的响动,载着客人和货物奔向四方。
程宗扬一到门前,孟老板亲自迎出来,满面春风地笑道:“建康一别,今日又在晴州相见!程公子多多发财、多多发财!”
程宗扬知道孟非卿是做给外人看的,当下也拱手寒暄,一边客套,一边与孟非卿一道进入院内。
孟非卿刚回晴州,立刻邀程宗扬见面,他脸上带着笑意,口气轻松地说道:“这几天周围有不少人盯着。临安刑部的捕快,枢密院、太尉府的官差,还有其他地方安插的眼线不下十几股,真够热闹的。”
鹒翼社往江州运送粮食武器的事没有瞒自己,程宗扬当然知道周围为什么有这么多临安眼线,“宋国怀疑到这里了吗?”
“树大招风。有人从云水运东西,当然要从我们鹏翼社查起。”
孟非卿道:“可惜他们晚了半个月。如今我们鹏翼社无论船行还是车马行都干干净净,让他们查不出半点毛病。”
鹏翼社院内车水马龙,客户往来不绝,载货的、远行的,到处人声鼎沸,热闹非凡。进了后院,外面轻松热闹的气氛陡然一变。孟非卿收起笑容,雄狮般的头颅不怒自威。
一名男子站在台阶上,下面一群打扮各异的汉子钉子般站得整整齐齐。有的是小贩,有的是农夫,有的是将军,有的是厨子,还有一个竟然穿着官服,身份是某个县的主簿。此时聚在一起,每个人都有同样气质:属于军人的气质。
“杜元胜!”
一名提着秤杆的汉子挺身出来,“到!”
“马一鸣!”
“到!”
一个穿着粗布衣服的农夫上前与同伴站在一处。
“曹之安!”
“到!”
“高二虎!”
男子翻过一页,“六营三连,苏饶!”
一个戴着平顶皮冠的将军跨出一步,“到!”
“路大冬!”
下面有人道:“路中尉化名加入左武第一军团,半年前在塞外遇难!”
男子用朱笔勾了一下,继续念道:“沈传玉!”
“到!”
“苟立德……”
孟非卿边走边道:“这些都是我们星月湖大营的兄弟,各行各业的都有。那边的苏骁原来是六营的上尉连长,在秦军已经做到右庶长爵位,佩戴将印,带的兵比我们星月湖大营都多。听说江州起兵,丢下将印便来了。”
程宗扬道:“我还看到有个小贩,好像是卖鱼的?”
孟非卿道:“他叫杜元胜,当年和苏饶并称六营双雄,文武双全。星月湖大营取消后,苏骁北上咸阳,杜元胜去了临安,在钱塘门外做了一名鱼贩,隐姓埋名十五年,为岳帅看守衣冠冢。谢老三的骨灰也是他亲手埋的。”
“哦……”
程宗扬又朝他们看了一眼。这些都是有故事的人,每个人的经历都是一部传奇。但在这里,他们都是星月湖大营的一分子。
程宗扬忍不住道:“你们付出这么多究竟为了什么呢?”
“小狐狸没有和你说过吗?”
“小狐狸说,他有一个梦想。孟老大,你也有梦想吗?”
“有。”
孟非卿道:“我们兄弟可以抛弃高官厚禄、荣华富贵,可以忍辱负重,可以十余年默默无闻,只因为我们有一个梦想:梦想有一天能聚集到岳帅旗下,说上一声:日出东方,唯我不败!”
孟非卿把手臂横到胸前,微微昂起头,“让天地八方都能听到!”
这一刻他虽
然还是商人打扮,威严神情却如同指挥千军万马摧城拔寨的统帅,低沉声音让人想起隆隆战鼓。
程宗扬与孟非卿接触并不多,但能看出他是一个极端冷静的人;这时看到他眼中情不自禁流露的渴望,不禁为之震撼。
让天地八方都能听到,孟老大的气魄真不是盖的。
良久,程宗扬道:“我很羡慕你们能有这种勇气。”
“你不相信我们能成功吗?”
程宗扬望着那些军士坚毅的目光。”我相信你们能成功,甚至开创出一个属于你们的时代。我羡慕你们是因为我没有抛开一切的勇气。我想要的太多了,不像他们一样纯粹。”
孟非卿忽然道:“你的梦想呢?”
程宗扬想了一会儿:“想要很多很多钱,还有很多很多美女,快快乐乐过日子,这个算不算?”
“当然算。”
孟非卿笑道:“要实现这个梦想也不容易,恐怕比我们的梦想做起来还难点儿。”
“可不是嘛。”
程宗扬叹口气,“想过太平日子怎么这么难呢?”
“说起太平日子,听小狐狸说,你和王大将军见过面?”
“在草原见过一次。”
程宗扬想了一会儿,“王大将军身材虽然不高,但是我见过最高大的人。”
“王紫阳身为太乙真宗掌教,却抛开龙池的无上尊崇投身军伍,十余年间餐风露宿、四处征战。”
孟非卿道:“我孟非卿佩服的人不多,王大将军算是一个。”
“小狐狸说你们查到一些情况,说王大将军是因为背后有人捣鬼才在草原上全军覆没,是不是真的?”
孟非卿表情严肃起来。”左武军追逐兽蛮人进入草原之后,来自后方的粮食供应就越来越少。驻扎在塞上的第二军团多次催讨,粮草非但没有补充,反而彻底断绝。决战之前,左武军已经断粮一月有余。”
程宗扬想起在王哲军中尝的马肉,追问:“为什么会这样?有人断掉左武军的补给?”
“何只如此,”
孟非卿冷冷道:“据我所知,大战之前有人故意把左武军的行军机密泄漏出去。”
程